布鲁斯面前，他却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场景,  像极了曾经超人被关在红太阳室中,  布鲁斯来看他时的相顾无言。
    只不过这一次，被关押和来探视的人,  调换了一下而已。
    “不说点什么吗？”布鲁斯很清楚，自己现在最好的选择是保持沉默,  但是他真的做不到这个。
    超人的愤怒总是需要有人来承担的，如果他不来，承担这个的可能就是这个世界了。
    “你很希望听见我说什么吗？”卡尔站在监狱的特制玻璃墙前，透明的玻璃让他们之间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阻隔一样。可实际上,  他们两个都非常清楚阻隔在他们之间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之间隔着的，可不仅仅只是一堵玻璃墙。
    只是超人至今仍然不明白，为什么灰蝙蝠会选择背叛他们。
    “当初，你明明是同意了的。”
    对于这一点，布鲁斯也不反驳，因为这确实是事实。当初，很难说清楚他到底是为什么同意的。
    也许是因为巴里的死亡，也是是因为超人描绘的未来，也许是这个让人有些失望的世界……不论因为什么，他确实是同意了超人的想法，并且和对方一起着手“建造”那个他们想象中的乌托邦。
    可是人总是会变的。
    就像是超人越走越偏离他们设想的轨道，就像是灰蝙蝠越走越觉得这是错误的。
    “卡尔，我很抱歉。”这句抱歉，是因为辜负了你的信任，“但是，我不后悔。”
    “哪怕你现在输了？！”
    灰蝙蝠没有再说什么，哪怕他现在被关在了这里，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输了。就像是超人虽然从红太阳室中出来了，可灰蝙蝠不觉得这就代表着对方的胜利。
    沉默的灰蝙蝠让超人感觉自己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在注视着对方的时候，超人自然也没有错过岁月在对方身上留下的痕迹。
    看着对方头上的白发，突然地，超人感觉自己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一样。
    “布鲁斯……”他的语气像是嘲讽，又像是叹息，“你老了。”
    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平静的灰蝙蝠，在听到超人的这句话时，身体忍不住一僵。
    这一刻，他忍不住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还都风华正茂，那个时候，他们似乎理所当然的以为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哪怕是理智如蝙蝠侠，也曾经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可实际上，蝙蝠侠的一辈子，从来都不是超人的一辈子。
    哪怕是被誉为以凡人之躯，行神所不能的蝙蝠侠，也无法抵御时间。
    “是啊，我老了、”灰蝙蝠的脸上似是带着几分笑意，仔细看却又充满着担忧，“有一天，我甚至会死亡。”到了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在他们成为世界最佳搭档后，他曾经在一些论坛中看到了超蝙、蝙超之类的标签。
    很多人臆想他们之间的感情，甚至将其解读为爱情。
    灰蝙蝠可以很诚实的说，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爱情。他们曾经有过的，是一中远比爱还要深刻、持久的感情。
    灰蝙蝠难以想象这个世界没有了超人，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想，超人应该会有同样的迷茫。
    在这个对方最需要自己的时刻，哪怕是快要死了，灰蝙蝠也要撑下去。他想要看到自己的克拉克回来，他想要看到超人重新走上正确的道路。如果看不到这个，他怎么能够放心离开这个世界呢。
    一旁围观的杰森，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看什么苦情剧一样。
    眼看着他们两个陷入了沉默，而且似乎马上就要不欢而散，杰森举起了自己的手，“话说，你们有时间看我一眼吗？”
    此话一出，不管灰蝙蝠和超人脑海中还在想着什么，他们的眼睛都看向了杰森。
    要么被忽视个彻底，要么就被两个人一起注意，杰森感觉上帝在创造自己的时候，一定加了非常多的“极端状况”。
    “我能知道我为什么要被关起来吗？”杰森摊了摊手，“我应该什么都没有做过吧。”
    此时的杰森，选择性的遗忘了自己以为这是自己的世界，所以和超人动手的经历。
    超人看了杰森一眼，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转身离开了。
    注视着超人的背影，杰森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就这样走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他可以听见的吧。”
    “不然我说给谁听呢？”杰森看着灰蝙蝠，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把我关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吗，还是说你们玩个监/禁/play的时候，需要有人旁观才能……”
    混黑混的有些浪的飞起的杰森，在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及时的自己刹住了车。
    不能继续说下去了，毕竟这不是一辆单纯的通往幼儿园的车，而且这是一辆很可能被锁的车。
    哪怕这位不是自己的老父亲，哪怕他已经和自己的老父亲say  goodbye了，但是当着布鲁斯·韦恩的面说这个，还是挺不好的。
    杰森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布鲁西宝贝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啊。所以哪怕杰森没有说完，灰蝙蝠也知道对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你有当着你的父亲的面，说过这个吗？”
    杰森很想要说自己早就已经没有父亲了，可是看着灰蝙蝠，杰森还未说出口的话换成了：“也许我回去可以试一试。”
    “杰森。”灰蝙蝠抬起手想要摸摸这个孩子的头，但是他突然发现，对方早就已经不是那个身高只到自己腰的孩子了。
    看着对方的那一缕白毛，灰蝙蝠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将他那一缕有些凌乱的白毛向边上拨了拨。
    “你长大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也许是因为他已经失去属于自己的杰森太久了，所以有些话说出来也就不是那么困难了。
    “在你还小的时候，我曾经想过你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所有的孩子中，最令灰蝙蝠担忧的就是杰森了。
    他有的时候会想，杰森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在他的设想中，有好也有坏。
    可惜，他还没有等到看到结果的那一天，他的杰森的生命就永远停留在了自己的少年岁月。
    他的男孩，根本就没有得到长大成人的机会，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有的时候，灰蝙蝠也会想，如果自己没有收养杰森，那么会不会一切都有所不同。
    但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如果二字。
    杰森知道怎么面对沉默的布鲁斯，知道怎么面对动手的布鲁斯，也知道怎么面对说教的布鲁斯……可是这样的布鲁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因为哪怕对方说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