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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间, 荆雪尘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他只是紧紧抱着商梦阮,用一辈子都不会分开的力度。
    许久之后, 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已经知道了我的选择。”
    在断魂石落下之时,他就把自己交给了商梦阮。
    即便知道两族之间的恩怨之后,这个决定依然没变。
    “但是, 你刚才说的也只是你的推测而已。”荆雪尘勉露出一个笑容,“阮哥哥和以往的狰都不一样, 到底是什么结果, 要你亲自试一下。”
    他握上商梦阮的手,与他十指相缠, 一同触向石棺底。
    这段时间太漫长也太煎熬, 少年额间冒出了汗水。
    他的手更小更嫩,指甲稍长, 仙君的手则骨节分明, 如玉雕琢出来的一般。
    商梦阮的手指……没入了石棺中。
    出口接受了他。
    他同样可以出去。
    兴许那扇“门”所识别的不是血缘, 而是莲华九歌决这种极为特殊的灵气。经过多次双修和神交之后,商梦阮经脉中也流淌着属于荆雪尘的灵气。
    少年顿觉自己回到了阳间,大出一口气,脱力地趴倒在石棺边。
    “商梦阮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以为我刚变成了富豪,就一辈子都没地方炫耀呢。”
    他重重拍击自己的胸口,没拍两下就被人拉过去, 深深吻住。
    两人靠在石棺边接吻, 商梦阮的心跳声清晰地敲打着他的耳膜。
    吻着吻着,荆雪尘就忍不住笑了。
    “刚才阮哥哥肯定害怕了吧?结果是自己吓唬自己。没想到你也有蠢憨憨的时候。”
    商梦阮微垂着眼,手指挡在脸前, 发出沉闷的低笑。
    荆雪尘拉走他的手,视线与仙君相触,真切地看到了他眼中的笑意。
    向来凌厉的凤眸略微弯起一个弧度,眼角薄红,如同含苞千年的花骨朵忽然一夜绽放,清丽不可方物。
    “真稀罕。”荆雪尘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心如止水呢。”
    商梦阮笑道:“怎么可能心如止水。”
    他心中的那潭水,早就被霓虹吹起了波澜,染上了绮丽的色泽。
    ……
    商氏坟冢中不分昼夜,外界已经过了十日。日暮时分降下了濛濛细雨,雨网如织,在晚霞中架起长虹。
    奶猪守在光秃秃的章莪山一角,浑身的长毛都沾着水珠。
    他从昏迷中醒来后,四处不见荆雪尘,因为殿下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他不管,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殿下被困在坟冢里面了。
    他像最讨厌的狗一样刨坑挖洞,什么方法都试过。没用,但他没有放弃。
    直到今日早些时候,他在空气中闻到了荆雪尘的味道。
    奶猪顺着味道狂奔过去,在山体外凭空看到了荆雪尘的一只手,连犹豫都没犹豫,就一把握住了那只手。
    ——结果,殿下惊慌失措地逃跑了,还吓得挠了他一爪子。
    第二次奶猪就学乖了,用了殿下最喜欢的猫爪肉垫。
    ——认亲成功。
    现在,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块光秃秃的山体,等它什么时候把他家软乎乎的小豹崽吐出来。
    到时候,他一定要把小豹崽抱在怀里好好疼爱……
    奶猪等得又荡漾又焦心,一恍神,就被凭空飞来的一脚踩在了圆脸上。
    荆雪尘意识到脚下绵软的触感,连忙抬起了脚,把他家软乎乎的小猫崽抱在怀里一顿疼爱。
    “奶猪!对不起我踩到你了!”少年对着狮子猫的脸狂蹭一顿,“我好想你啊。”
    奶猪脸上凹下去的脚印弹了回来,用肉垫拍了拍荆雪尘。
    ……罢了,反过来就反过来吧。总之是他的殿下又回到了他身边。
    安下心之后,戏就多了起来。
    “殿下你看我的爪子!”奶猪晃了晃被荆雪尘挠出三道爪印的肉爪,开始诉冤。
    他嫌伤口埋在毛里不够明显,又变成人手,让那血痕大喇喇地呈现在白嫩的手背上,委屈巴巴道:“微臣好伤心,要亲亲抱抱才起来,嘤嘤嘤。”
    荆雪尘一阵心疼,正想好好安慰他一下,就见一只手揪着奶猪的头毛拎了起来。
    “我要秃了!秃了!放开!愚蠢的人族!”猫耳少年张牙舞爪地叫嚣着。
    商梦阮将他扔在一边,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的手指和荆雪尘胸前施了一个清洁符。
    “阮哥哥?”荆雪尘疑惑。
    商梦阮面无表情道:“赤|身裸|体,成何体统。”
    荆雪尘接过变回胖猫的奶猪,笑道:“他是奶猪嘛,没关系的。”
    商梦阮不再说话。
    奶猪嗅出了酸酸的味道,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故意用粉舌头在荆雪尘脸颊边一舔。
    少年浑然不觉,转过身去欣赏长虹,奶猪就趁机趴在他肩头,一副小妖精得宠的神情,朝商梦阮挤眉弄眼。
    仙君视若无睹,然后抬起手按住胸口,闷哼一声。
    荆雪尘瞬间“回心转意”,跳到商梦阮身边,关切地望着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无碍。”仙君垂着眸子道。
    荆雪尘怒气冲冲地皱起小眉毛:“又骗人?明明都疼出声儿了!”
    仙君微微一笑,抚摸少年的头:“没骗你。”
    被丢弃在一边的奶猪目瞪口呆。
    等等,他看到了什么?!这个人族不是一直都端着架子不近人情吗?这争宠的段数也太高了吧!
    狮子猫妖顿感前路灰暗。
    心机仙君固然是装模作样,但荆雪尘却当了真,仔细一思量,忧心道:“是不是狰那里出了问题?”
    数日前,若不是寰宇尊者用狰牵制商梦阮,他们也不必困在墓中这么长时间。
    商梦阮一顿,淡淡道:“它已经死了。”
    见少年脸色发白,他又道:“内丹中蕴含着狰的绝大部分力量,天鸢宗的狰不过是一具空壳,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幌子。”
    “那你的魂魄呢?”荆雪尘问,“阮哥哥的一部分欲魂不是在狰身上吗?”
    “头七已过,或许已经自然消散了罢。”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商梦阮闭眼感受分魂,却面色一凝,转头看向北方。
    “怎么?”
    仙君沉眉:“……有人困住了我的魂魄。”
    荆雪尘大惊:“什么?!”
    “确实如此。欲魂还在三界之内,却召不回来。”商梦阮又试了几次,口中念决,将意识与留在天鸢宗的小纸鹤相连。
    风烟卷过,天鸢山被覆盖在冰雪之中,楼阁倾倒,亭台僵立,皆被冻结在寒冰之中。冰封之中的修士还维持着上一刻生动的体态神情,然而丹田被蚕食殆尽,早已死透了。
    整座天鸢山宛若被封存在一滴晶莹剔透的琥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