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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在他心里,商梦阮的形象已经和肉山肉海联系在了一起。
是了,反正他一时半会找不到狰,商梦阮也一时半刻也不舍得杀他,那不如,就先拜个师如何?
仔细想想,讨厌他和拜他为师也不冲突呀,作为徒弟名正言顺地把他吃成穷光蛋,不是更解气嘛。
逻辑完全正确。
至于师徒要遵守的礼仪规矩?那是人修才该想的事,他们妖修才不管这些空名头,只管实实在在的肉。
想想看,一个更稳定的,名为“师父”的予取予求的饭票,也太快乐了吧。
荆雪尘的心脏跳得太快,奶猪警告性地在他胸口挠了一爪子。
荆雪尘面无表情,一掌将鼓起的胸口按了回去。
姚潜澍盯着他的胸:“?”
“你的决心呢?你的尊严呢?”奶猪压着嗓子问他。
“那是什么?”荆雪尘无所谓道,“能吃吗?有肉香吗?”
姚潜澍莫名:“雪尘在和谁说话?”
荆雪尘指指肚子:“我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是腹语。”
姚潜澍:“……”
“我决定了,摇钱树。”荆雪尘不再管长吁短叹的奶猪,抬起头,一手搭在姚潜澍肩上,郑重其事道:“我要吃掉师父……”的肉。
他话还只说到一半,突然一阵鹅肉味儿的暖风扑面而至,扇得他本能躲了一下。
苏醒的大白鹄“昂——”地高吭一声,惊恐地扑棱着翅膀,冲向洞外。
“诶!”荆雪尘想把它捉回来,一转身,却见大白鹄侧身穿过狭窄的石洞边缘,振翅飞入高空。
有人坐在那里,挡住了洞口。
洁白的鹄羽片片飘落,其中一片蹭到了商梦阮的脸,翩然落在他大腿上。
“噌”地一下,鹄羽瞬息成灰。
两个少年皆是震惊地望向洞口的商梦阮,也不知他听了多久。
荆雪尘已经无暇顾忌那只大白鹄的安危,他抱着一头乱毛,想起了自己刚才没说完的半句话。
他说,“我想吃掉师父”。
商梦阮绝对听见了。
他听见了!
听见了!
荆雪尘后退半步,欲哭无泪。
看这阵仗,不是他吃掉商梦阮,而是商梦阮吃掉他吧!
第8章
两个少年噤了声,如小兽般挤在一起,战战兢兢。
“我不是要吃你的意思。”荆雪尘试图辩解,“我是说,我要吃掉你的肉……”
姚潜澍一脸惊恐地给他使眼色:你这么说更严重了好吗??这是要谋杀仙君呀?!
荆雪尘一脸窘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商梦阮的脸色。
仙君仍是面容淡然,但不知是不是荆雪尘的错觉,他眉目间的寒霜像是化去了些,看起来比昨夜在悬崖底时更为柔和,没那么吓豹。
难道,商梦阮听自己想吃掉他,心情会变好?
荆雪尘不寒而栗:你们人族都这么奇怪的吗?
很快,大白鹄被离火锁链五花大绑,再次被送回了石洞中。
“你想留下它。”商梦阮望着他道。
妖族对情绪变化和恶意善意十分敏锐,荆雪尘微微一怔。
商梦阮好像并没有因为他的口出狂言生气,也并不是非杀大鹅不可。问出这句话……就是很单纯地询问他的意见。
于是荆雪尘也单纯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愿:“我想养它。”
商梦阮睫毛微颤,下一瞬,那团大白鹄便飘到了荆雪尘身前。
卷发少年的视线在白鹄和商梦阮之间来回打转,最后小心翼翼地抱过了白鹄。
“看好它。”商梦阮冷淡道,“不要让它离开这个山洞。”
潜台词就是,只要大白鹄不出山洞,仙君就不会伤害它?
“知道了。”荆雪尘有些心不在焉,盯着他的侧脸看。
商梦阮微一点头,又看了一眼姚潜澍,转身离去。
待他走后,荆雪尘转头看到姚潜澍冻得像块冰雕,颇为不屑地摇摇头:“一惊一乍的,他还没真的做什么,你自己就要被吓死了。”
“真羡慕你,就一点都不怕他?”
“那当然。”荆雪尘扬起眉头。
这一次看来,那臭冰块也不会对他做什么。管他什么炼器大宗师,不也会向他这只未来的大妖低头妥协?
少年摸了摸大白鹄的毛。这次交锋的最大成功,就是保下了这只鹄的命。
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他正想着,就听姚潜澍道:“我离开太久,朋友们该担心我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走了?”
“我送你!”荆雪尘赶紧追上他。
姚潜澍心中感动,嘴上习惯性地假意推辞:“不麻烦你了。”
“那好吧。”荆雪尘信以为真,又一屁股坐了回去。他灿烂地笑着道:“那摇钱树可要记得,明天给我们带吃的呀!”
姚潜澍:“……”
章莪君选中的弟子,果然无法用常理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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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黄昏,荆雪尘蹲着待在石洞中,试图减少自己作为食肉猛兽的天生压迫感,安抚住大白鹄。
“大福,别怕。”他尽量轻柔道,“我不会害你的,这里很安全。”
“无论多少回微臣都觉得,这名字好土啊。”奶猪嫌弃道。
“闭嘴。”荆雪尘凶他一下,又摆出笑脸和大白鹄沟通,谁料被鹅翅膀扇了个跟头,只能沮丧地仰躺在地。
“总会好的,殿下。”奶猪安慰道,“大福总有一天能习惯你,你们需要时间。”
“唔。”荆雪尘仰着头,眼中印照出洞外璀璨的朝霞。朝霞让他联想到漂亮美丽的东西,然后联想到了商梦阮。
“对了,奶猪,你看到今天商梦阮的脸了吗?”
“两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好看。”狮子猫幽幽道。
“不,是他的侧脸。”荆雪尘回忆着,“他离开之前,侧脸有一块粉色的痕迹,形状很像……很像大福的羽毛。”
“臣有些印象。”奶猪思索起来,“微臣确定,之前他脸上没什么胎记啊,这是怎么回事?”
荆雪尘露出果真如此的表情,道:“大福飞出去的时候,蹭掉了毛,其中一片羽毛擦过了商梦阮的脸。现在想起来,恰好就是粉色印记的位置。”
“你是说……”奶猪推测道,“那个人族对鸟毛敏感,有鸟藓?这倒是对付他的一个好方法。”
“可能不仅是鸟毛。”荆雪尘脸上有些为难,翻了个身,让后背烘烤在夕阳的余晖下,“可能他接触任何外物都会起藓……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商梦阮从不肯触碰任何人,还把整座朝云处封闭起来,禁止活物入内。”
所谓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子,不过也是出于无奈的自我保护。
就像触人则毁的水晶仙兰。
“肯定是这样!殿下,您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