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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国公府却是在为鲁国公夫人举办六十寿宴。重门洞辟,雕楹碧槛,处处张灯结彩,高车华服,客似云来。
承恩伯府谈蓁今日也随了两位兄弟赴宴,如今正在后园水榭与京中其他闺秀闲谈交际。但见水榭上花团锦簇,铺设华美,酒沸茶香。席上各种山珍海味,时鲜瓜果,仆妇也是衣着绸缎丝履,穿金戴银,气度不同。心下暗自比较,却也觉得果然在江南,承恩伯府还是低调多了,这京里确是气象不同。
她自进京后,门上便接帖无数,无数勋贵府宗妇亲自下帖邀她,给她接风,以贵宾相待。又有好些高门贵家的千金邀她参加文会、诗会,这些日子也被人趋奉得有些飘飘然,早已忘了在路上的不快之事。
如今鲁国公府上的几位闺秀都正陪着她在水榭上赏景。这女眷的水榭,却是有些奇妙之处,可看到湖心岛对面的戏台子,廊外水面翠盖红衣,芙香扑鼻,台上一班小戏,穿着斑斓彩衣,正在上头一唱三叹。
国公府上的待字闺中年岁最长的是长房三小姐李芙英,正与谈蓁攀谈:“谈妹妹初来乍到,想是未听过我们北边的小戏,虽然未比得上江南的婉转靡丽,却自有一番风味。”
一旁长安候府上的四小姐已凑趣道:“鲁国公府上家养的这班小戏,可是京里闻名了,我们今日来赴宴,不少人都眼馋着能看这戏过戏瘾呢。”
谈蓁笑道:“我看着却像是都是年岁极小是不是?”
李芙英道:“是,却都是自幼买了声音清天赋好的童子来,请了教习慢慢教了好些年,待到八九岁便可扮起来了试着唱了。”
一旁高安候府的小姐凑趣笑道:“也只有鲁国公府上有这等财力了,如今好些府上都连好些的戏班子都请不起了。”
李芙英面有得色,但仍笑道:“什么钱不钱的也太俗了,这也是风雅之事。”
谈蓁笑道:“说到风雅我却想起来了,今日怎不见屈太傅府上的屈家妹妹?上次文会她拿了魁首,今日这等盛景,岂有不让她写上几首诗才好?”
李芙英微微一笑:“听说是得了风寒,帝师府上今日都未有女眷来,只派人送了些礼过来。”
谈蓁微微有些失望,毕竟这京里,说实在话屈家小姐实在是十分人才,门第清贵,人物出众,谈蓁前日见了她,便十分倾倒,心下甚至微微起了个心思,这屈家小姐年岁还小,屈家这等门第,若是将来能和皇上讨个情,求娶为哥哥的正妻,也是极好极稳妥的。
旁边一侧有个贵家小姐却轻轻笑了声:“怕是羞见人吧?”
李芙英轻咳了一声:“说点别的吧?”
谈蓁好奇心却起了,知道必有隐情,待倒一场戏散了,小姐们有的起身去解手,有的到处走着去赏花去了,谈蓁才找了机会悄悄问李芙英:“屈妹妹是怎么了?
李芙英转头看了看四下无人,轻声笑道:“论理不该多嘴,毕竟涉及闺誉,且也并没什么确切消息。只是您大概将来也能知道,毕竟上头那位可是您表叔。这事儿隐秘,原是屈太傅挑来挑去,为孙女儿挑了个女婿,为此专门进了宫去求皇上赐婚,结果第二日听说皇上又专门请了帝师进宫,赏了好些东西,只是太傅回来就决口不谈,只说孩子还小,再多看几年了。”
李芙英悄声笑道:“我家有个表姐嫁了她家,只依稀猜到是皇上没同意,事儿没成。”
谈蓁吃了一惊笑道:“这是看上了哪家?屈太傅这样门第,皇上还没应?”
李芙英悄悄指了指蔚蓝天上的云朵:“却是看上了那一家。”
谈蓁想了一会儿竟没想出是京城哪一家贵勋,诧异道:“究竟是哪家呢?兴许也未必是皇上不许,只是还要和对方找时间商议商议呢?我看屈妹妹是年岁还小,倒不急吧?”
李芙英摇着头笑道:“旁人不说,这一位父母双亡,他的婚事,大家都知道必是皇上做主的,再说屈太傅看上他,不也还是看上他家上无长辈要服侍,又得皇上的宠吗?”
谈蓁这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云……昭信侯?屈太傅居然看上的是他?那不是土匪出身吗?屈小姐,才华横溢,这……相宜吗?不如还是找个风雅人家,平日诗词唱酬,也算琴瑟和谐。”她想起当日昭信侯那副冷傲样子,又想起屈家小姐那灵慧品格,不免微微替屈家小姐抱屈起来,屈太傅也是帝师了,在这挑孙女婿的眼光上,倒是不怎么的。
李芙英轻轻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英雄不问根脚。昭信侯府这且还富贵长远着呢,我父亲前些日子还同我母亲说,让哥哥们也该想法子和昭信侯结交结交。你想想上没有公婆需要伺候,昭信侯本人人品也很出众了,又有皇上一力栽培,这爵位再传个三代没问题。哎谈妹妹,你当着京里人人和你一样,佳婿由着你挑呢?这一位已是许多高门贵女都高攀不上了呢。实打实承了爵,家资富贵,相貌俊朗,武艺出众,这几年办了几件事,前程尽好的,如今又去了大理寺,眼见着一飞冲天,势不可挡。”
“帝师的眼光,还能错?”
谈蓁俏脸微红,低声道:“李姐姐不要打趣,我只是想不通,这位不是听说骄横跋扈,恃宠而骄,连郡王都敢踢伤的吗?”
李芙英笑道:“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咱们勋贵宗亲,哪家公子没点脾气?真数起骄横跋扈,哪家没几个这样子弟呢?只不过这一位太醒目,总被御史盯着罢了。这也是皇上宠着才有这底气不是?连河间郡王都自己上书说是自己酒醉糊涂了,其他人计较什么?他当初才十五岁在文帝庙一箭射穿鞭炮,救了好些人,怎又没人说。这位侯爷,其实听说因着皇上亲自管束教养着,虽说娇宠点,其实行事极正派的,那些不干净的地方是不沾的。”
她又看了眼谈蓁,低声与她推心置腹道:“你看那些名满京城的公子、才子,时不时刊印些《十芳谱》、《品香鉴》,将那些勾栏院子里头的名妓名戏子,一个个浓词艳诗的品评过去,还时时开文会请上那些姑娘们去陪酒,京中风行,就这样还叫什么风流才子呢。若是嫁到这等人家,日日与外边粉头生气,这日子才是没法过。”
谈蓁方要和她继续闲话,忽然听到一声声尖叫声,却看到忽然外头涌进来一群兵弁,手里拿着长枪驱赶着女眷。
贵妇人们全都尖叫着大喊起来,有仆妇直声一路冲进来大喊着:“不好了老夫人!前头有好些人来,混推混赶的!只说是奉旨查抄咱们府!”
上边老夫人正高坐在主位上,听到这一声喊,又看到这许多兵士涌了进来,面容凶恶,已是两眼一翻,倒下去了。慌得她身旁的媳妇奶奶们连忙冲上去扶着她,却见那些兵士一路进来,将所有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