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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今儿怎么好好的忽然又打发大夫来看我们家哥儿,就连老太太那边都让人送了枝这么长的参过来。”
碧玺笑得眉毛都要飞起来:“太太知道老太太那边送来的参,摸了半日,十分舍不得,只说哥儿还小,不好用这样大补之物,只剪了些须让表小姐熬鸡汤,连表小姐都看不下去了,说了句表哥早日病好,才好去和侯爷走动,太太这才又让人切了一支来。”
青玉也抿着嘴笑了:“这事儿说起来就是为了咱们哥儿出气,小云侯爷可真是义薄云天,叫我说,哥儿很该尽快好起来,好去给侯爷道谢才好。”
朱绛定定发了一会儿呆:“你们懂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云祯要开赏花宴,和姬怀清唱对台戏,一点儿都没和他提过,如今他却是从外人嘴里听到,虽然也有些感动,但总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只能闷闷地躺下了。
青玉和碧玺对视了一眼,对自家一贯极好伺候的少爷这些日子总是莫名其妙发脾气有些不习惯,却见帘子一掀,竟然是自家老爷扶着朱老国公来了。
第25章 愚鲁
定国公朱云是太祖同乡之人, 随着高祖一起起事,带兵打仗几乎未曾败过,并非他行军打仗多么有才华, 而是他运气好。
朱云智计平平, 也没有读过几天书, 甚至字都不太认识,他的奏折都是文书师爷替他拟的。但他福运过人, 他守城,则往往不会遇上敌军的主力,而对战时, 则对方主将不是莫名其妙的迷路, 就是病倒, 或者是被将士叛变。
他运气好到甚至被高祖称赞他为“福将”。
有福之人不用忙, 他就这么一路稳稳当当,运气好到大部分当年的功臣勋贵都已去世,他却还高寿, 且儿孙满堂,福禄双全,眼看着这爵位也将顺顺当当传给下一代。
朱绛看到是祖父和父亲起来了, 也吃了一惊,连忙起身要行礼。
朱国公倒是按了按他的腿, 颇为和颜悦色道:“罢了,躺着吧,不必多礼, 知道你腿伤着。”
朱绛却隐隐知道祖父应该是有正经事要说, 看着青玉上了茶,便让她们下去了。
朱国公看着这孙儿, 神情也颇有些复杂,这孙儿虽然也是嫡孙,但却非长子所出,之前只觉得资质平平,但如今看来,却仿佛有些造化,只是这造化还不知是福是祸。
他神情温和:“昭信侯云侯爷赏花的事,想来你也知道了,只不知道当时他故意在荀阳郡王晋封这日开赏花宴,只为了你出气,你知道不。”
朱绛摇了摇头:“没和我说过,但吉祥儿做事一贯任性,也是不听人劝的……幸好皇上去了,不然姬怀清怕是要笑死了。”
朱国公听他还是满脑子的孩子话,心下喟叹,却又知道昭信侯与朱绛交好,未必不就是看中他这一颗赤子之心,摇了摇头道:“皇上到了赏花宴,给了昭信侯莫大的面子,却又和昭信侯要了个人,章琰,你听说过吗?”
朱绛一怔:“见过,不是那青衣军师吗?从前长公主特别倚重他,据说军务精熟,智计无双,长公主从前还让他教祯哥儿下棋来着,但当时云探花不喜他,就没怎么过来祯哥儿这边,我只见过一两次。”
朱国公道:“定襄长公主当初屡立奇功,这章军师功不可没。如今皇上成立了军机处,军机大臣无定员,无官职,只从六部中随时抽人,御前行走,无品无俸。这章琰就到了军机处参详军务,虽说皇上只给了个御前参赞行走的职务,但人人都知道这军机处乃机要中枢之地,他进去就直接掌此部门,代天子总理调度天下兵马,竟是连兵部尚书,也不及他。”
朱绛微微有些茫然:“皇上这是重用祯哥儿的人的意思吧?”
他父亲已经在一旁恨铁不成钢:“愚钝!这是把昭信侯的臂膀羽翼都给夺了!皇上这招可厉害着呢!旁人看着只是赏给昭信侯天大的面子,却不知长公主留给昭信侯的人,轻轻松松就被皇上拿去用了,你是不知道定襄长公主嫁人后,她手里的军队,几乎全是章琰在做主调度指挥!”
朱绛脸色变了。
朱国公拍了拍次子的手背:“我们这位陛下,也是兵马倥偬中打下的天下。其谋略城府,那都是聪明绝顶的。这军机处一成立,进去的全是陛下极为信重的人。几位相爷全都回过味来了,这是要绕过内阁,要动军制了,但却又没法劝谏,毕竟戴着个军机的名头,内阁不好置喙。”
“但我猜,这军机处的人,每日能晋见陛下,撰拟谕旨、协处奏折,开始只是参赞军务,但军机大事,牵连众多,来日必然能参议大政,绝对的手握实权!”
“昭信侯年幼,使唤不了章琰的,章琰若是忠于昭信侯也还罢了,但也由不得他,更何况这是太大的诱惑,章琰此人野心极大,陛下这一招正中他下怀,也不过是顺水推舟,一举两得之事,而且……”
他意味深长看了眼朱绛:“人人都知道昭信侯是为了我们家的子丹出的头,得罪了旬阳郡王。不知道的只说他孩子气,我们倒还能把事情推在孩子们意气用事上。但如今皇上这一出来,基本我们国公府,只能硬生生承了皇上这份深恩,承了昭信侯这份情了。”
朱绛心里震撼又懵懂看向朱国公:“祖父的意思是,我不该亲近祯哥儿吗?可是祯哥儿为我出头,义气深重……”
朱国公摇了摇头:“没说让你远着他,说多也不懂,你只管随着本心去吧,昭信侯和你若是不想别的什么,总也有你们的前程在。”
朱绛的父亲狠狠瞪了眼朱绛,赔笑对着国公:“是绛哥儿太过愚钝了,父亲息怒。”
朱国公叹气笑了下:“不必指责他,皇上自己是个聪明缜密人,也就不喜欢臣下太聪明算计。昭信侯和他这样天真烂漫胸无城府的,想来倒入了陛下的眼。若是一味迎合那些宗室公子们,怕到时弄巧成拙呢,也算是错有错着吧,咱们这些大人的机巧怕是一眼就能被陛下看穿。”
他长长叹了一声气,仿佛看到了过去的那些岁月,眯着眼睛:“人人只道我有福之人不用忙,岂知我这辈子走得是如何的战战兢兢,今上,和高祖那是一脉相承的天资颖悟,心机难测,天意如何高难问啊?”
朱绛心里一抽,看向朱国公,朱国公和颜悦色对他道:“子丹你没有坏心,这是极好,你只要记得,昭信侯这个位子,险之又险,但若顺着陛下,荣养下去,也一样能够福禄双全到老,只不能有什么非分之想,今上没有皇子,立储迟早是择近枝而立,但陛下春秋正盛!因此你和昭信侯只管做你们自己就好。”
朱绛茫然:“什么叫做自己?”
他老子抽了下他的头:“自然是该吃吃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