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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兴得简直要爆炸。
心脏甚至兴奋到了发痛的地步。
但是,他的心中却不止一个自己。
他仿佛能看到另一个自己漂浮在空气中,冰冷地注视着现实中所发生的一切。
他代表着自己内心阴暗的结合体,他是自己心中“不可窥探之物”的聚合物。
他嘴角分明讽刺,眼神满是讥笑,慢条斯理地吐出凝刻在刀尖上的话语。
“你这样的人,为什么有权利得到叶辰的好感/喜欢/爱意?”
“你配吗?”
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下,他像是站在寒风刺骨的雪地中,血液都被冻得凝固在血管深处。
所以,他生气。
他对自己生气。
他配吗?
他不配。
但是当叶辰吻他时,他高兴吗?
他还是感到无法自抑的高兴。
他抑制不住,他也无法抑制。
他在渴求什么?
他又在渴望什么?
别拆穿他。
不要拆穿他。
所以,第二天,他发现叶辰已经走了的时候。
他心里升起的,是满腔的怒火。
以及压抑不住的,以至于让他快要喘不过气的巨大的委屈。
为什么要给了他希望之后,又冷酷地收回去。
对方是在耍他吗?
对方把他当成什么了?
好,是他的错,是他贪婪过度,却还假装知足。
但是,为什么?
你不是一向温柔吗?
你不是一向体贴吗?
你不是一向……对我好吗?
为什么不能容忍我?
为什么不能纵容我?
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不喜欢我?
凭什么不喜欢我?!
凭什么不喜欢我?!!
顾瑾蓦地抓紧床单,身体蜷起,死死地捂住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像是溺在海水中的人,想要抓住唯一的浮木来脱离这片过深的海域。
可是,手中的浮木却因冲击的水流过猛,而从他的手中慢慢脱离。
最后,他只能看着海水逐渐淹没他的身躯。
直至他彻底在海中闭上双眼。
“哈……哈……”
冷汗从顾瑾的额头流下,滴落在床单上,变为一小片深色的水痕。
“叶……辰……”
顾瑾猛地睁开眼,然后使出全身力气挣扎跃出海面。
他奋力抓住那个远去的浮木,而后,将它死死地抱在怀里。
力气大到,也许没有等海浪袭来,浮木就会在他的怀中,被他自己掰断。
顾瑾睁开眼,思路回到现实。
他把手里已经扯坏的床单放下,嘴角咧开,笑了出来。
叶辰走了啊。
叶辰不喜欢他啊。
叶辰走了就抓回来啊。
叶辰不喜欢他也没关系,反正抓回身边,总有一天会喜欢上的吧。
如果喜欢不上也没有关系,反正只要不让叶辰喜欢上其他人不就好了吗?
只要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他就还是“特别的”。
对,这样就好了啊。
窗外的阳光照进,顾瑾用手挡住眼睛。
他眯起眼,唇角勾起,开开心心地笑了出来。
想通了之后,感觉身心都舒畅了许多。
他打开手机屏幕,找到叶辰的号码,拨通了出去。
在几声嘟嘟声后,电话被转接到了另外一个号码。
祁钰:“您好,我是叶少的秘书祁钰,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顾瑾:“……”握着电话的手紧了一下。
祁钰:“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顾瑾:“我是顾家二少,顾瑾。”
祁钰:“好的,那么……”
·
叶辰到了机场后,就被杜珩接到了杜氏所有的一处酒店。
因为第二天才是宴会开幕,所以今天可以先休息一晚。
叶辰在酒店呆着也是无聊,便又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公务。
等到处理完成时,他从电脑中抬起眼,揉揉眉间,才发现窗外已经被月光洒满。
他关上电脑后,也没有开灯,就这么慢慢地趴在桌子上,将头枕在胳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
仿佛能透过天边,看到距离这里有几千公里的京城。
眼角余光处,他瞥到了桌角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朵新鲜的玫瑰。
他将其拿起,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其优雅迷人。
他眉目微敛,用手轻轻地捻磨着玫瑰的花瓣。
他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给谁听,或许是自己,又或许只是想将其说出来而已。
“我记得小时候,母亲曾给我买过一个陶瓷娃娃,据说那有着什么美好的寓意。”
“我很珍惜它,可是它被班里的同学‘不小心’给碰坏了。”
“有一段时间,我曾会特意路过一个路口,就为了给一只流浪猫喂食。但是有一天,那只流浪猫离开了那个地方。”
“我再次看见它时,是在垃圾桶旁,它已经成了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
“……”
“我曾经以为,父亲离开后,即使生活艰难,我依然可以努力地保护母亲,撑起这个家,让母亲学会依靠我。”
“但是,母亲最终选择跳楼自杀。”
手中的花瓣掉落。
“所以,后来我就不愿意去主动争取什么,或者说,不愿意寄托感情在什么东西上面。”
“因为,反正这些东西,最后都不会是我的。最后都会离我而去。”
他眼前浮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但是,顾瑾是一个例外。我已经好久没有对一个人动心过了。”
“我想要他。但是我又不想失去他。”
“所以他要主动才行,毕竟我主动,一般都不得善终。”
“所以,要想办法让他来找我才行。”
“第一步,让他产生依赖。”
“第二步,试探他的底线。”
“第三步,适当地远离。”
他看着手里已经成为一朵枯枝的玫瑰花,勾唇微笑。
“第四步嘛,当然就是等着收结果了。”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特意抽空前来此次宴会, 作为此次宴会的主办人,我杜原向大家表示热烈欢迎, 今天……”
叶辰收回望向台上的视线,举着一杯香槟,在角落里观察着场中来来往往的客人们。
杜家这次的宴会应该将H市内大部分有头有脸的世家都邀请了过来,其中也不泛一些在政界或者商界有名气的人。
他抬起手,抿了一口杯中的香槟,对着旁边的人说道:“你父亲这次的决心很强啊。”
他瞟了眼场中站着的其他两位杜家的少爷,“以及, 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