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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经波折终于来到了将军府。
何怡然是个心善的,她给小琴上了户籍,而且从未嫌弃过她的出身。小琴跟了她十年,相当于半个女儿,此番失踪,何怡然急的不行,嘴边都起了泡。
韩时卿看着心疼,也叫韩山去查过,一直没有结果,气得他甚至想把那群大臣都抓起来,挨个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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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时卿看书看累了,翻身坐上窗台,一条腿曲起踩着窗户边,另一条腿自然垂下,晃悠了两下。
他偏过头看着盘坐在桌案前的林世成,问他,“小林,你实话实说,你那日有没有去过花园?”
考中举人之后,来年二月便可参加贡生的考试,所以热情的韩靖宇直接将林世成留在了将军府,林世成象征性地推辞了推辞,便住下了。
如今正在和韩时卿一同备考。
“去过。”林世成神色自然。
“那你可曾看到小琴?”小琴的事都快成韩时卿的心病了,他现在总是在想如果没有这次宴请,小琴是不是就不会失踪。
看到他阿娘着急的样子,他心里更加不好受。
“并未见过。”
韩时卿目光凛然,语气也变冷了些,“那你为何中途离席,哪里都不去,却偏偏去了花园?”
对于小琴来说,将军府就是她的家,她不可能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失踪。那么消失了这么久都找不到,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小琴已经死了。
可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本事能让小琴不发出一声惊呼就死去,又能在那么多双眼睛下把尸体运出将军府?
右相不可能会做这种得罪将军府的蠢事。
其他大臣就更不可能了。
如今缩小范围,韩时卿终于把矛头指向了他认为不可能却又的确有这个本事的林世成身上。
这是种直觉。
直觉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并不如他的表象那般纯善。
林世成平静地反问韩时卿,“时卿哥哥是在怀疑小琴姑娘的失踪和我有关?”
他这么直白的把话说出来,韩时卿微愣了一下。
“只是猜想。”
林世成放下手中的书卷,抿了抿唇,“原来我在时卿哥哥的眼中,是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人吗。”
他说:“韩将军韩夫人对我这般好,我又如何要做出对不起他们的事?”
“若是时卿哥哥信不过我,我走便是,来年春闱有缘再见吧。”
说完,他起了身,抖着手收拾桌面上属于自己的书,收拾着收拾着,一滴泪砸下来,落在光滑的桌面上,摔散了去。
林世成赶紧用衣袖去擦眼泪,咬着唇不让它们再往下落。
他这一哭,韩时卿登时就蒙了,他慌忙跳下窗台,走到林世成面前,语无伦次地哄他。
“我就是怀疑你,我没说真的是你做的啊!哎呀,我爹娘要是看到你走了,肯定得骂我的!好了好了,你先别哭了行不行,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总行了吧!”
他最害怕的就是看人哭,别人一哭,尤其是林世成这种看起来超乖的类型掉眼泪,他就慌得不知道怎么办。
看来是他误会林世成了,这孩子虽然看起来成熟,一身秘密,但到底才十五岁,怎么可能干出那种杀人抛尸的狠事来?
“不了,我还是离开吧。”林世成并不理会韩时卿的劝阻,而是背起收拾好的背篓,推开韩时卿,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韩时卿一看他这样子,更着急了,他真是怕极了他爹娘找他算账,于是疾走几步,嘭的一声把林世成抵在了书房的木门上。
他的胳膊就搭在林世成的肩膀靠上的位置,手掌大力关死了门,与一脸错愕,尤挂泪痕的林世成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心里想着,小爷都说了别走别走了,你还跑个屁,面上韩时卿不敢表露。
他咬了咬牙,小声说:“我错了,我不该误会你,给我点儿面子,你别走了行不行?”
青年白皙的脸上多了抹薄红,桃花眼水润润的,望着他的时候,装了些无奈和恳求,再也没了一开始质问他时的那种冰冷和猜忌。
真是个容易拿捏的人。
林世成缩着肩膀,终于在韩时卿的恳求下,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韩时卿如蒙大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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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的事到底还是不了了之了,只是何怡然终究在心里留下了遗憾,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韩靖宇都禁止府里再谈论小琴的事。
旧历七十八年年末,趁着除夕夜宴,礼部将南族进献的绝色美女悄悄送进铸造大师陆启明铸造的剑舞莲花中。
在宴会舞台上,莲花盛开,配合悦耳丝竹声,美人身着南族特色极浓的艳红衣裙,手握细剑,身姿翩翩,一招一式将柔美与飒爽两种特质融合的完美无痕,一时惊艳四座。
远安帝龙颜大悦,当夜便将美女留下,并重重赏赐了南族的使臣。
礼部尚书赵阔也被远安帝好好表扬了一番,右相看在眼里,举起杯盏祝贺远安帝得此美人,心里不禁暗嗤一声。
果然是个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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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正值冬季,北境更加寒冷,牧草缺失,粮食几乎断绝,他们必定要骚扰边境,即便不明着开战,也定会干些烧杀劫掠的恶事。
所以韩锦峰和韩乙铭并没有归家,坚持守在了北境,这个年便算是陪着军营里的兄弟们一起过了。
不过他们倒是送来了书信和北境的一些特产,大部分都是风干类的吃食,都是韩时卿爱吃的。
三姐韩芸畅需初二才能回来省亲,所以一个除夕夜,将军府能够陪着爹娘过年的就只剩了韩时卿。
韩靖宇参加完除夕夜宴后,回了家,他的脸色明显不太好。
他坐的离远安帝近,他分明看到那女子出场的时候,远安帝的眼睛都看直了,甚至杯中的酒都没拿稳洒在了桌案上。
身为帝王,如此贪恋女色,这明显是错的。
可他身为臣子,又不能明说,这让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与左相联合将此人推上帝位,是否真的是对的?
“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韩时卿往韩靖宇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再不吃饭就凉了。”
“没什么。”大过年的,韩靖宇不打算说这些影响心情的丧气话,捧起手里的碗,回了句,“吃饭吧。”
韩时卿皱了皱眉。
一旁的林世成低垂着眉眼,心中了然。
一家人吃过丰盛的年夜饭,何怡然和韩靖宇给韩时卿包了好大一个红包,又拉着他说了好多话。
其中还提到了要给韩时卿提一门亲事,韩时卿满口拒绝。
他反问何怡然说要是他也成了亲,那可就要从府里搬出去了,你可舍得?
何怡然登时就不再提要给他寻亲事了。
不过韩时卿很清楚,他自己这边的感情还是乱糟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