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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云亭也觉得有些饿了。今天从天不亮就折腾起,到现在连口热乎的都没吃上。
    按照上一世的经验,王府应该不至于克扣饭食才对。
    皇帝虽然很想永安王连带着他早死了事,但也更想要自己的好名声,因此按如今的情形,他非但不会动手,还会做足表面功夫,就如同他在外面听到的那些兄弟情深的传言一般。要是他刚进王府就不明不白地死了,虽然也可以遮掩过去,但难免会生出流言蜚语。
    所以虽然王府内里龌龊事一堆,但至少在住在偏院的那一年里,他还能有口饭吃维持生活。
    要不是后来误喝了毒汤,也不至于早早殒命。
    叶云亭皱了皱眉,让季廉出去问问。
    季廉得了指示,又推门出去询问两个婢女,叶云亭则在外间挑了个显眼的地方,把皇帝亲笔御赐的画挂了起来。
    既然要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等画挂好,季廉也回来了。
    “那两个婢女还是不肯说话,不管问什么都不答。”他关上门,气道:“我最后没办法,只能给她们塞了点银钱,她们才说是得了上头吩咐,今日不给我们送饭。”
    “得了上面吩咐……”叶云亭咂摸了一下,想到那内侍走人时铁青的脸色,啧了一声:“看来刚才的戏做过了,把人给气得不轻。这是要给我点教训呢。”
    说完摇摇头:“罢了,不是还有喜糖么?先垫垫肚子,等下午再想办法。”
    婢女不给送饭,他们主仆两人刚到王府,人生地不熟的。更别说府里还有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暗哨,他们多半也不能自由出入,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咱们这真是出了虎穴又进狼窝。”
    季廉将藏在怀里的油纸包拿出来,自己拿了一块后,将剩下的都推给叶云亭:“我早上在国公府时偷偷吃了不少,现在不饿,少爷你多吃点。”
    叶云亭拿了一块,就着凉掉的茶水慢吞吞吃完,将剩下的包起来塞回给季廉,不等他拒绝便道:“我不饿,你吃饱些,等会儿还有事情要交给你办。”
    季廉闻言这才肯接过去。
    主仆两人囫囵填饱了肚子,叶云亭思索了一番,就吩咐季廉去王府里转一转,探一探那些暗哨都藏在哪里,最好能摸清有多少人。
    季廉虽然没正经学过武,但他力气大,腿脚利索,身手也算灵活,暗中探查一下暗哨应该问题不大。
    “你小心些,别露出端倪让人发现了。”叶云亭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若是不成,便赶紧回来。”
    季廉点点头:“我省得。”
    他说着噔噔噔跑出去提了两桶水回来,又故意大声道:“王妃,我还没吃饱,去厨房里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吃食。”
    说完便一溜烟地出去了。
    院子里的两个婢女大约是得了吩咐,一如既往地像泥人一样,不听不看也不管,就老老实实地杵在院子里。
    叶云亭借着关门的机会,目光快速扫过院子里的大树,却没有发现蹲守的暗哨。
    但他到底不放心,快速回了里间,将打开的窗扇全部关上,只留了两面正对着空地、没法藏人的窗户透气。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靠近榻边,准备开诚布公地和李凤岐谈一谈。
    只是他走近了,才发现李凤岐又昏迷了过去。两道长眉拧着,牙关咬得死紧。
    他脸上的污渍已经擦洗干净,床头昏暗的暖色烛光让他看起来稍微有了一点气色,人虽然瘦脱了形,但五官依旧难掩精致。
    古人曾言,岩岩若孤松之独立,颓唐如玉山之将崩。叶云亭觉得,这两句话用在李凤岐身上恰到好处。
    即便已经被糟践成这样,仍还残留着两分不俗的气度。
    叶云亭给他理了理杂乱的长发,轻声道:“今日我和季廉为了你,连饭都没得吃。你若是不甘心受辱,便赶紧好起来吧。”
    也好让他们主仆沾点鸡犬升天的光。
    可惜昏迷的人此时并听不到他的话,叶云亭自顾自嘀咕了两句,便认命地起身收拾。
    榻上已经发馊的帐幔要拆下来换了,屋里的地面桌椅也都得擦拭干净……好在这些粗活从前在国公府里时他也不是没干过,现在做起来,虽然有些笨拙,但也勉强过得去。
    等把这些事弄完,外面已经是黄昏时分。
    秋日里天色黑得早,昼夜温差也大,叶云亭干活时图方便省事,只穿了件薄薄的内衫,眼下忙活完了,才察觉冷意。他忙将外袍披上,搓了搓冰凉的手,心里却惦记着出去探查还没回来的季廉。
    开门朝外张望了一圈,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虫鸣鸟叫声,没半点动静。
    两个婢女不知道去了哪儿,已经没了人影。
    叶云亭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出去找人。他去旁边的偏房寻摸了一会儿,找了几盏烛台并两床干净的被褥,便回屋继续收拾——眼下就只剩下李凤岐睡得那张床榻没有收拾了。
    既然决定了要上永安王这条大船,叶云亭就不会轻易退却。
    他把几盏烛台点燃,照亮了昏暗的里屋之后,便去折腾床上的病患。
    李凤岐仍然昏迷着,从叶云亭见到他开始,这期间他没吃过一口饭也没喝过一口水,更没见医官来诊病喂药。叶云亭说不好他现在的身体如何,只能先小心翼翼地将那床已经发了霉的被褥掀了,然后试探着伸手去解他的衣袍,准备先检查一下他周身有没有外伤。
    若是有外伤,就暂时不好随意挪动了。
    叶云亭先将浸染了血污药汁的外衫解开,待解到里衣时,略有些底气不足地瞧了一眼李凤岐,见他还安然阖着眼,才轻轻吁出一口气,道了一声“得罪”。
    里衣敞开,露出底下伤痕交错的躯体。
    本来还有些尴尬的叶云亭目光落在这些伤痕上时,呼吸便窒了窒。
    虽然早知道永安王年少从军,历经百战,身上必然少不了新旧伤痕,但亲眼看见这些纵横交错的旧伤时,还是难免生出一丝苍凉之感。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北昭这些年四周群狼环伺,东夷有不臣之心,南越越发强盛,西煌更是野心昭著屡次犯边。早些年时边疆常有摩擦战事,边疆百姓深受战争之苦。但自从永安王孤身单骑斩杀西煌猛将之后,北昭军心大振,二十万边关守军在他的统领之下,如一道铜墙铁壁,死死护住了边疆百姓。就是最凶悍的西煌军,也不敢再踏足边境。
    边关将士更是以入永安王麾下的玄甲军为荣,玄甲军黑旗一出,无人能与匹敌。
    可让敌国闻风丧胆的北昭战神,如今却躺在自己的王府里,被折磨得没了人样。
    叶云亭深吸一口气,重新给他将衣袍系好,而后起身深深朝他一躬,方才小心地将人打横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