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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他跑了一天,帮潮州大爷干了一天活,照理说应该很容易入睡。
    可是他失眠了。
    十点的时候,他准时上床,关灯,睡觉。
    十点半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睁着眼睛看黑暗。
    沉默片刻,又坐起来了。
    打开手机里的美国黑白公路电影,看了起来。
    这是十多年来摸索出的,对他而言最有效、最快速的一种催眠方式。
    然而也失效了。
    一只小奶猫一直不听话地蹦到他脑海里,用爪子挠他,软绵绵地问他:“你怎么不抱我呀。”
    他挥挥手把猫咪赶了出去。
    奶猫很快又溜回来,气鼓鼓地问他:“今天有没有想我一千遍?嗯?没有的话快点亲亲我!亲亲我我就原谅你!”
    ……
    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和头脑中名为“玉玉”的小奶猫打游击战,傅风澜面无表情地关掉了手机屏幕。
    正无可奈何着,不知道该怎么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睡眠,电话铃忽然响了。
    是服务总台打来的。
    接线员有些紧张地告诉他:“傅先生……你门口好像有个人。”
    傅风澜:“?”
    鬼片?
    小偷?
    接线员犹犹豫豫地说:“他从十一点多开始就一直蹲在您门前,好像睡着了……我们对照了身份登记表,好像是今天入住的一位客人,您要不要出门看一下……”
    傅风澜明白过来。
    按理说,酒店里有可疑人员,是应该喊保安的。
    但是今天酒店里的入住人员都是剧组人员,照例说不会有坏人。
    如果贸然让保安来处理,而门口蹲着的人其实和门里的是朋友,或者是个脾气比较大的明星,可能会得罪客人。
    接线员不想担责任,所以才想拜托他自己处理。
    傅风澜:“我知道了,我去看看。”
    他穿上鞋,向门口走去。
    一开门,没发现人。
    再往左边一看。
    刚刚跟他头脑里打完“游击战”的小奶猫正抱着双腿,坐在墙壁前,呼呼大睡。
    傅风澜:“……”
    第45章 坦白从宽
    一被抱起来,荆玉就醒了。
    迷迷瞪瞪睁开眼,看见了一个近在咫尺的,完美的下颌线。
    傅风澜没说话。
    荆玉没醒透,以为自己还在家呢,傻乎乎道:“几点了?”
    傅风澜嘴唇微动:“十二点。”
    荆玉嘟哝:“这么晚啊……怎么这么亮……”
    被傅风澜抱进去,看清了陌生的房间和宽大的床铺。
    怎么会是酒店的布置……
    荆玉脑海中突然敲响了一声警铃。
    ……
    不对,他明明是偷偷跑来看傅风澜的!
    怎么变成被他抱进来了?!
    荆玉瞬间把所有事儿都想起来了。
    这应该是在傅风澜录户外综艺的地方,一个古风小镇,他们在酒店里。
    因为隐瞒身份的事,他和傅风澜冷战多日。
    他今天千里迢迢追到小镇来,是来对傅风澜坦白从宽的。
    即使还在冷战中,傅风澜对待他的动作依旧柔和。
    把他放到床上时,小心地先用手掌撑住床铺,再慢慢放下去,防止他坐不稳。
    动作是温柔体贴的,神情是严肃的。
    叫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荆玉抬头瞄了瞄傅风澜,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傅风澜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没有表现出“久别重逢”的惊喜。
    眼睛微垂,神情淡漠,没什么笑意。
    帮他盖好被子后,看起来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关了灯,自顾自背过身,睡下了。
    很明显是继续冷战的意思。
    他千里迢迢跑来郊区,可不是为了接着和傅风澜冷战的。
    情急之下,荆玉冲口而出:“等,等等!”
    傅风澜没动,淡淡道:“有事?”
    “能不能先别睡,”荆玉硬着头皮道,“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又急急忙忙补了一句:“我是来老实交代的,关于我隐瞒身份的事,是我做错了,我今天就是来道歉的。”
    这回傅风澜有了动静。
    他坐了起来,打开床头台灯,认真地整理好睡衣衣领,端坐在床头。
    面色平静。
    直视前方。
    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既然你求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听听好了”。
    这是标准的傅风澜的行事风格。
    不管心里有再大的火气,都会良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认真倾听,保证对对方的尊重。
    这样的场景,当然比双方大吼大叫要文明得多。
    但是配上深夜寂静的氛围,和床头幽暗的台灯……
    怎么有种审讯室的错觉。
    荆玉一咬牙:“我……我其实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你了。”
    傅风澜没说话,安静听他讲。
    荆玉脑子有点乱,不知道该从哪里讲,索性想到哪说到哪了:
    “那个时候应该也不是喜欢,小孩子哪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是觉得,被救过一命,好像两个人的生命就牵绊在一起了。从此以后,你生命中的一部分就进入了我的身体里,由我代替你继续把那部分延续下去。”
    傅风澜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没太听明白。
    荆玉继续道:“发现自己的感情,好像是在十五六岁的时候,会偷偷关注你的消息,一遍遍刷新你的微博,私藏你拍摄杂志图的废片。你偶尔在采访的时候说最近喜欢吃什么料理,我也会像个傻子一样,一顿一顿地去吃,好像这样就能和你体会到一样的感觉了……可是唯独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傅风澜:“为什么。”
    荆玉艰涩道:“你有没有过那种体验?上小学的时候,哥哥曾经对我许诺,如果期末考试考到年纪第一,就带我去游乐场玩。我拼命地学呀学,走路睡觉都在背书,后来我真的考到了年纪第一,可是哥哥说他很忙,要工作,告诉我等一等,过几天就带我去。再然后,他就忘记了这件事。”
    傅风澜沉默地看着他。
    “其实我可以理解他的,他要赚钱,要养我,很忙。可是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给人希望呢?”
    “后来我就很怕‘希望’,怕别人给我希望,也怕自己给自己希望。”
    “如果要出现在你面前,就是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希望。一旦希望破灭,我就要重新缩回黑暗中去,继续默默地注视你,当一个不出声的哑巴。”
    “人都是贪心的。如果一直在黑暗中,我可以忍受这份孤独;可是一旦触摸过光明,我就没办法再回去了。”
    傅风澜:“那,为什么又出现在我面前了。”
    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