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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迟迟不来,恐怕也是袁熙自己的意思。
南州之行三日后启程,路上,陈姜问了袁熙这个问题。袁熙回答三年,三年后皇帝亲政,他便要去替袁家人守灵,封王拜相,没有兴趣。
陈姜觉得袁熙一副人未老心先衰的样子,劝道:“看护亲人也不用赔上自己,你肩负着给袁家开枝散叶的重任呐,这可比守灵重要多了。假如你娘子不情愿陪你守灵,你难道要抛下她和孩子自己一个人去?”
袁熙骑在马上,晃晃悠悠行于车旁,闻言深深看她一眼:“若是你,你愿意吗?”
“不愿意。”陈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袁熙扬起嘴角:“没有娘子,无需考虑。”
陈姜苦口婆心:“没有娘子就找个娘子,袁家人在天之灵更想看到的是血脉延续。你二十大几的人了,孤单单去守灵,你家祖爷父兄半夜都会跳出来骂你。”
“你愿意吗?”
陈姜一愣:“不,不愿意。”
说罢她放下小窗帘子,缩回车内,对着呆呆飘在一旁的赵媞道:“你表哥这个人真是死心眼,位高权重的什么美女找不到,干嘛老盯着我呀?我可是尽到朋友本份了,以后再也不劝他,爱当单身狗就让他当去吧。”
她声音很小,可袁熙耳力极好,听得清清楚楚。望着那飘动的帘子淡淡一笑,催马赶去了车队前头。
赵媞压根没听她说话,兀自发着自己的呆,不一会儿突然抽了一下,急道:“不不不,小姜我改主意了,还是不要让他见到我,你帮我传话就好。”
“传什么呢?”
“就说他这么些年受苦了,让他放宽心,好好吃药,好好休养,以后一切会好起来的。”
“嗯,知道了。”
赵媞刚安静片刻,面上纠结再起,又焦急地开口:“不不不,你还是问问...问问...”
“问他记不记得你?”
赵媞苦笑:“他许是真的不记得了,毕竟我同他见过三次面,留下的都是不愉快的记忆。”
那一年,赵媞八岁,朱霖十岁,两人于摘星阁初次相逢。少年纯净美好,才华初显,在叔伯的怂恿下饮了一杯清酒,望月五步成诗,引来众人叫好。在小小赵媞的眼中,那一刻的他灼灼生辉,光芒盖过明月。
她冲上去扯住少年衣袖说,你来宫里陪我玩。少年蹙眉未置一词,拂袖而去。赵媞哭闹,喊着让父皇砍他的头,把朱家人的中秋聚会毁了个彻底。
又一年,赵媞十二岁,朱霖十四岁,她还是那个骄纵的小公主,他却已成了大周最年轻的朱解元。听闻太子哥哥请他到东宫给小皇孙讲义,赵媞溜了去,躲在书堂窗下偷瞧。四年不见,少年风华更甚从前,举手投足温雅谦谦,说话抑扬顿挫清新悦耳,她比皇孙听得还要入迷,听着听着神飞天外,陷入少女迷梦不可自拔。直到皇孙嘻嘻笑着将墨汁抹到她脸上,听到他阻止的声音,她才看见他正站在窗前。
看什么看?我叫父皇砍了你的头!她恼羞成怒。他却恍然大悟,说,是你?
是啊,是我,怎么样?赵媞花着脸哭着跑掉。小皇孙被教训了一顿,他也受到了申饬,可是赵媞一点也不开心。
第三次见面,她十六岁,朱霖十八岁。他连中三元,蟾宫折桂,赵媞羞红了脸向父皇表达心意,父皇当即指婚,不料却被拒绝。理由是朱霖已有婚约,早定下了朱太傅一个学生的女儿,来年就要成亲。
外放六品小官,听都没听过的乡巴佬,也配嫁与他为妻?赵媞大哭一场,公主的骄傲使得她不屑找那女子的麻烦,为了出这口气,她叫了两个禁军,胁迫八王兄带她出宫,女扮男装把朱霖约到了摘星阁。
退亲!她说,娶谁都行,就是不能娶那个乡巴佬。
他说,君子无信不立。
赵媞大怒,你退了亲本宫就放过你,不然的话......
他说,不然如何?让皇上砍了我的头吗?
赵媞已经不是八年前那个不懂事的孩子了,她知道父皇不会无端端砍了状元的脑袋。但一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就气得失去理智,冲动喊来禁军把他打了。
朱状元被胖揍一顿,鼻青脸肿的回了家。朱太傅写折子弹劾公主,但这折子压根没能送到皇帝的眼前。
没俩月,宫变。小儿女的扯皮事湮没在家国倾覆的大浪潮中,死的死,散的散。不能提,提起都是一种罪过。
陈姜从赵媞的故事中总结出一个经验,以后再遇绿色女鬼,一定不要把她们的格局想得过于恢弘。像大绿那种生前就是假小子,死后也拥有远大理想的毕竟是少数。先从感情方面入手,说不定一击即中。
赵媞纠结了一路,一会儿想见面,一会儿不想,一会儿让陈姜带些假惺惺的问候,一会儿又吞吞吐吐欲说还休。陈姜心里有数,不就是想问一句,你喜欢过我吗?无论答案是什么,她都该解脱了。
揣着这句话,几日后到达南州。天空下起了小雨,街道湿漉漉的,在郭纯嘉的老宅里,陈姜跟着袁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