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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姜想赖着不走,可他却拿着书离开了,阿桃站在门口不解地看着她。
为难哑女没有意义,陈姜只得出了屋子,而袁熙早已不见人影。
不得不说袁熙不是一般人,他很平静,平静得像在开玩笑。他看似毫无疑问地接受了一个小丫头的“神医”身份,近乎轻信地把公主尸身呈于他人眼前,确认再无生还可能后不哭不嚷不伤心,竟悠哉看起书来。换做谁能做到?面对死去的人,亲者痛仇者快,就是一个路人,也免不了会唏嘘几叹。但他没有,他只有平静。
正是这一份异于常态的平静让陈姜意识到,袁熙大概不是爱喝心灵鸡汤的人,不是能轻易敞开心扉的人,更不是能被三两句空话劝服的人。家国倾覆,一门死绝,唯一活着的意义已经失去,平静下的汹涌也迟早会爆发,他除了能做个忠臣殉主而去还能做什么呢?
送赵媞投胎可能没有想象中的容易,袁熙若一心求死,她终生都得被这祖宗纠缠。
要以赵媞之名压服他吗?陈姜很矛盾,她不愿在活人面前暴露自己通鬼的事实。前世因此失去亲人,朋友,工作,在精神病院住了一年,被多路“大师”轮番上门挑衅,最后背井离乡,终日孤独,客死异地。
难就难在她只能见鬼,就像见这世上任何一个路人甲乙一样,并无收鬼技能。若遇心怀不轨之人,鬼保不住她,她自己也保不住自己。
陈姜思前想后觉得不甘心,她略一思忖,对阿桃道:”你家公子不愿见我,我就不打扰了,你给我找些纸笔来,我留书一封,待他出来你交给他。”
主人避而不见,整个院里只有阿桃一个婢女,客人不愿走她也不能生拉硬拽,只好听从陈姜吩咐替她寻来笔墨纸张。
陈姜回到袁熙的屋子里伏案疾书,吹干墨迹,折起交给阿桃,严肃地同她道:“阿桃,林小姐信任你,我也信任你,你须得切记一件事,只有我能救你家公子一命,如果他看了我的信还是想不开,有什么风吹草动想投缳跳井的,你给我拼死拦了,叫人来给我送信,记住我家就在大槐树村村尾溪沟子后头,切记啊。”
阿桃愣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收了信纸,将陈姜兄妹送出门去。
关上大门,阿桃匆匆走去东厢最后一间屋子,敲门,半晌内里道:“进来。”
阿桃推门进屋,见袁熙肃立窗前,怔望院中,侧影尽显落寞孤寂。
她眼圈一红,张了嘴却发不出声音,慢慢跪下双手呈上陈姜的手书。
袁熙没有接。许久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阿桃,你走吧。我房中书案上有一个匣子,你带上它走吧。”
阿桃拼命摇头,口中不住地啊啊凄叫,跪着爬到袁熙腿边,用力磕下去。
“殿下去了,你已无再留的必要,走吧,回你的家乡去。”袁熙的声音淡而坚定,似乎心意已决。
阿桃直起身子,张手舞臂地比划起来。
袁熙道:“无用,那人真也好假也罢,殿下的确不可能再活过来。后事我自会处理,你不必过问。”
阿桃再比划,袁熙又道:“你已尽了你的本份,毋需管我。”
阿桃情急不知如何是好,猛然看见落在地上的信纸,忙捡起来,啊啊示意着递上去。
袁熙不接,她坚持地伸着手臂,一双黑眸里满是祈求之色。
袁熙又叹一声,拿过手书,缓缓展开,只见上头龙飞凤舞缺胳膊少腿地写了两列字,第一列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第二列是:敢不敢等我六日,还你个惊喜哦!
袁熙木着脸将纸扔给阿桃:“拿出去烧掉。”
阿桃看他反应,似乎那信没有起什么作用。她连忙比划着将陈姜临走说的话告诉袁熙。
袁熙听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为何这般关心我的死活?”
末代皇侄的死活陈姜本来是很关心的,可是一出“林”家,她又被打了岔。
“这味道怎么还在?刚才我明明闻不到了。”异香在鼻尖萦绕不散,着意引诱着她往镇西去。
陈百安吸吸鼻子:“我还是啥都闻不到,刚在人家家里我见你不塞了,以为你也闻不到了。”
“是啊,”陈姜回头去看林家大门,“进去之后我的确闻不到这味儿了,难道说……”
初次见面,又刚被送出门,没有理由再去打扰。这异香来源不明,冒然求证查看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危机。
“我就不信它能把我熏死!”她用两根手指堵住鼻孔,道:“走,我们去买些东西尽快回家。”
几家铺子里走了一遭,绢纱布头绣线杂物买了一堆,铜板没捂热乎就花了出去。陈百安反对无效,陈姜的理由是投资。
投资是啥,陈百安没问,他今日有些恍惚,总觉得一上午的经历跟做梦似的。
廖氏的一个远房表姐也住在镇上,陈百安和妹妹都曾跟着娘去走过亲戚。那位表姨的家破旧拥挤,连老宅一半大小都没有,更无法与今日看到的林宅相比。她为人也并不和善,瞧不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