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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去问清种类,直接要了两碗最贵的酱肉面,一人又加了个荷包蛋。
    陈百安没反对,实在是因为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怀里,一时一刻不敢分神,让坐就坐,让吃就吃,吃着面单手还捂着胸口,几次差点把面塞进鼻孔里。
    转生几日,这是吃得最舒服的一顿。陈姜把面汤也喝了个精光,这才摸着肚子,朝老板赞许地点点头。
    手艺相当不错,比之后世用汤精调出来汤头好上百倍,下次上集还来吃。
    老板会错了意,笑道:“承惠,二十四文。”
    面条劲道,酱肉喷香,老板见这俩半大孩子识货点了他的镇摊之宝,还一人多添了一大块。一碗面十二文,在镇里面条界也算是贵族级别的了,可陈百安愣是没尝出滋味。
    付钱时少不了一番撕扯,陈百安手臂铁箍似的,被陈姜打了两下才不情不愿地放下,数完铜板立刻又恢复了抱胸姿势。
    陈姜见他着实不好受,决心快些解决他的痛苦。从隔壁卖竹器的摊子上买了两个大号竹筐背上,顺着人潮由西向东,一路开启了扫荡模式。
    米面菜种,盐糖酱醋,皂巾盆罐,针头线脑。在陈百安眼里,妹妹好似没有目标,看见什么就买什么,一条街挨着店顺着摊地买,一些压根无用的东西也被她爽快收入筐中,很快就装满了一个筐子。
    铜板流水似地花了出去。
    陈姜背不动,把陈百安的空筐换过来,又兴致勃勃地逛了布坊,一口气买下几块便宜尺头;逛了铁铺,次品歪把子刀具挑了两把;逛了肉摊,称了二斤五花三斤肥板和两斤骨头;最后到底没落下何掌柜的杂货铺,八文一刀的黄草纸要了七刀,十文一刀的白草纸也要了五刀,几乎包了圆。
    何掌柜站在店门口望着那俩兄妹背着满满当当的竹筐,双手被草纸坠得直沉,晃晃悠悠远去的背影,捋着胡子纳闷,从没见过谁家办丧会烧这么多纸钱,这俩孩子好生奇怪。
    蹲在路边休息的时候,陈姜给陈百安讲解:“这种白的是剪成铜钱形状撒了开路的,比黄的多一道漂白的工序,就贵了两文钱,也真是不值。要不是他店里没黄的了,我是不会花这冤枉钱的,反正写大字用,都一样。”
    陈百安精神恍惚,似完全听不到妹妹说话,一只手仍捂着空荡荡的胸口,喃喃道:“都花没了,八百一十文都花没了……”
    陈姜捏捏荷包:“没想到咱乡下的物价也不便宜,我还有好多想买的。”
    陈百安一个激灵,忙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不能再买了,不能再买了呀!你…你咋不知道心疼呢?”
    陈姜笑嘻嘻,拍拍竹筐:“心疼啥?钱又没丢,是换了东西的。晚上我吃白米饭吃五花肉,给你块银子你啃得下去么?”
    陈百安是真真切切心疼,他没掌过钱,没花过钱,可是见过他奶拿一文钱都要命的模样,见过三叔三婶因为私房钱大打出手的模样,直觉便对钱有着紧张感和珍惜感。看着陈姜眼都不眨地花钱,他的心疼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陈姜见他不言语就知他想不通,也不想多劝,只道:“银子就是用来花的,不能花的银子和废铁没两样,走吧,咱们雇个牛车回村。”
    白水桥边等活的牛车有好几驾,选了个长相憨厚的老车夫,开价八文。
    陈姜没还价,任车夫将两个死沉的筐子抬上车。因为他是别村的赶车人,她又想要包车回大槐树村,这价钱一点也不贵。
    陈百安本想说自己背得动,可陈姜一脸笃定又让他妥协了。大钱都花了,小钱也没必要再和妹妹起冲突,于是乖乖上去。
    从没花过钱的少年初初树立起的消费观,起点就比一般人高。
    牛车在乡村土路上行进,慢而颠簸,陈姜靠着竹筐每每想冲个盹儿,就被这种屁股震八瓣的颠法给打断了。
    路真差呀,车真慢呀,回想前世宽阔平坦的柏油路,疾驰如飞的交通工具,她自有一番无人能懂的唏嘘。再看着对面的陈百安紧搂竹筐,不时摸摸筐中物品,脸色纠结与兴奋交织的模样,又不禁长叹一口气。
    落后归落后,全新的生活还挺让人向往的。如果叫她在这里扎根养成,管好不安分的娘,教出顶立门户的哥,奋斗出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她是十分愿意并欢喜的。
    可世上总不能有十全十美之事,坏就坏在那些添乱的东西依然存在。它们会蹉磨她的心智,消磨她的耐心,影响她的决定,最终毁了她的人生。
    扫货的开心只持续了一阵,想起这些烦心事,陈姜的心情又阴沉下来。
    影子是发绿光的。
    前世她只见过两只发绿的鬼子,一只缠了她五年,好不容易帮它完成心愿,将它送走投胎;另一只,直到自己死了才得以摆脱。
    可想而知陈姜此世一睁眼就看见绿色的影子,内心有多绝望。它们哪里是鬼,分明是陈姜的祖宗!
    绿影不会去投胎,除非完成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心愿。这还是那只陪伴了陈姜五年的小绿告诉她的,事实也的确如此。作为一只鬼,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