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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抖着说:“昆布,我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可现在我发觉我真的读不懂你。你居然会为了一个替身做到这个份上,难道我连一个替代品都不如吗?”
“你又知道什么?”昆布顾不上迸裂的伤口,揪住易川的衣襟,怒道:“他是谁,我心里清楚。”
“哈哈哈!”易川大笑出声:“你的意思是他是何启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昆布没有再理他,他蹲下身将齐兴抱入怀中,神情瞬间变得柔软:“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语气中满是温柔和担忧,和刚才判若两人。
齐兴强撑着睁开眼,朝昆布眨了眨,示意自己没有大碍。
可平静的表情下,他的心潮如波涛般汹涌——昆布再一次救了他。
即使身上还留着自己刺下去的伤口,他却依然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身前,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
鼻尖满是浓郁的鲜血气息,即使在面临即将到来的死亡时,依旧保持着冷静和清醒的齐兴,此刻突然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酸涩就像波涛,一浪接着一浪打在心头,涌上鼻尖。
齐兴就像是一只刺猬,用尖锐、密密麻麻的细刺将自己武装的无懈可击,却早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所有的软肋都暴露在昆布面前。他的每一滴眼泪,每一回心动,每一分痛苦都和这个男人有关,两人之间的纠葛早就成了一团乱麻,理不清、道不明。
昆布将手上的血在衣摆上擦了又擦,才轻轻抚上齐兴的脸:“我这就带你走,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齐兴感觉到药效最重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手脚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力气。此时,昆布的黑衣已经被血浸透,紧紧贴在结实的胸膛。
“疼吗?”齐兴轻声问道。
男人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满眼笑意。他握住齐兴的手,覆在自己的脸颊上,“你在就不疼。”
“这一切是梦吗?”
“不是,你有我,不要怕。”
“可是为什么,我现在经历的一切,都好像经历过一次...这片树林好像也来过...”
齐兴注视男人月光下熠熠生辉的眸子,里面映着自己的身影,就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他回忆起梦中的那个少年,此刻,一切都好像重叠到了一起。他不禁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阿布...”
话音未落,远处群鸦像是被什么惊起,喑哑地叫个不停。
齐兴抬眼看向昆布身后,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抬起了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昆布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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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德文毕竟做过好几个月狱警,对监狱监控的布置和死角位置了如指掌。
一路上,他躲避着监控镜头,将巡逻的狱警骗到监控范围外,再掏枪射杀。
在杀了三个狱警后,他终于离开了监狱到达了这片树林。
这是他早已规划好的逃跑路线,留在那个年轻狱警身边等的无非就是这一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会三天之内偷渡去国外,彻底脱离噩梦般的监狱生活。
外面的空气沁人心脾,冯德文深深吸了两口气,他看着久违的天空,恨不得狂笑出声。
然而树林的地面并不似监狱里那般平滑,地面上布满了坑洼和碎石,他推着轮椅行艰难地前行,手心被硬生生的磨出血痕。
每一次前进都伴随着令呼吸停滞的疼痛,冯德文在心里再一次的怨恨起将他害到这般境地的那些人。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他定会一一找到他们,以报断腿之仇。
老天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没走多远,冯德文竟看见了昆布、齐兴和一个身穿警服的高瘦男人。
真是狭路相逢!
昆布宽阔的后背就这么明晃晃地展露在他的面前,以往他顾忌到晋升,不敢得罪对方,但现在,自己不过是个亡命之徒,又有什么可怕的?
即将可以复仇的激动和喜悦让他心潮澎湃,就连拿着枪的手都微微颤抖。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保险栓。
停留在树上的乌鸦闻到了死亡的气息,纷纷为将要获得的美餐而欢呼雀跃。
冯德文瞄准了昆布的后心,可同时,他对上了齐兴的视线。
汗水从额头滴落,他没有给对方出声的机会,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扳机。
远方枪声响起,昆布迅速回过头,然而还没看清什么,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扑倒在地。
子弹瞬间贯穿了齐兴的胸腔,雪白的衬衫上蓦地开出一朵血花,并不断地扩大。
这一枪让易川从嫉妒和失落中回过神来,他迅速转过身,朝着枪声传来的位置连着开了几枪,紧接着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齐兴?”昆布看着撑在自己身体上方的青年轻轻地喊了一声。失血让他的反应迟缓了许多,他还沉溺在齐兴喊出的那一声“阿布”中,根本没有将枪声和齐兴的反应联系在一起。
冲破药力的力量没有维持多久,齐兴还来不及感到疼痛,手臂就先失了力气。
他重重地倒在昆布的胸膛上,生生呕出一口血。
“齐兴?齐兴!!!齐兴!!!!”昆布连着喊了几声,都得不到一句回应。
皮肉烧焦的气息混杂着血气,丝丝缕缕的遍布在空气中。
昆布狼狈地从地上直起身子,当他看清白衬衫的血迹时,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随之而来的是足以将他彻底淹没的恐惧。
“齐兴...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去负一楼,那里有最好的医疗设备,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他颤抖着抱起齐兴,跌跌撞撞地往监狱的方向走,而怀里的人在颠簸中,神情竟越来越痛苦,口鼻不断地涌出鲜血。
昆布进退两难,最后不得不停留住步伐,崩溃地跪在了地上。
“齐兴,你不要死...”
“我以后再也不会锁着你了,哪怕你这辈子不见我都没关系,求你别死...”
泪水不受控制地砸在土地里,昆布手足无措地抱着齐兴,却感受到对方的心跳正在逐渐弱下去。
“不要...”
齐兴睁开眼,看着男人慌张痛哭的模样,竟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别哭...”
他的肺被打穿了,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令人窒息的痛,而昆布连呼吸都不敢,细细听着齐兴说的每一句话。
“我刺你一刀...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