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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吁跑过来的小厮来领她进去。她得知江熠和季祯要离开宜城,鼓足勇气独自找了过来。
    她想看看江熠,不管是想看看江熠是不是众人口中那个令人生惧的魔头,还是看看自己的师兄,这都是曙音的一个执念。
    只是临了被小厮叫过去,她心却又狂跳起来,有些畏惧自己进去以后见到的江熠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江熠。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曙音就在心里自嘲了一声。
    江熠怎么可能还是自己记忆中的师兄,师兄已经明明白白和仙门做出切割,如今两人的身份也再回不去从前了。
    即便如此,曙音穿过一道院墙,再目之所及看见江熠的时候,还是红了眼睛,忍不住叫了一声,“师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正文完
    原本以为为难的话,在有了宣泄口之后,其实并没有曙音想象中那么难说出来。
    她甚至在片刻中有过恍惚。
    那个站在阳光下,与季祯并排一处的青年似乎从来不曾变过。可很明显,不变的只有季祯,并非江熠。
    曙音往前走一步,眼睛就红一分,心中百转千回的情绪全都化作酸楚的泪水,等脚步停在了江熠面前后就化作晶莹的泪珠子沿着脸庞滚落下来。
    “师兄,”她又仰头叫了一声,江熠虽然垂眸看她,情绪却没有为此波澜。
    “曙音姑娘,”季祯先唤了曙音一声,又转头对丫头说,“拿手绢来。”
    曙音脸上原本的孩子气淡了,直到季祯把手绢递给她,她用手绢擦了擦脸,这才低声说:“谢谢季公子。”
    她好像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哭得唐突,曙音心里一多半是知道面前的江熠与从前的江熠相去甚远,可是这么多变化后,对她来说,心里依旧存着一分师兄还是师兄的期盼。
    然而江熠开口却只是说:“我不是你师兄。”
    曙音忍着眼泪没有反驳,只是道:“我知道你们要离开了,我不日也要和江追一起回云顶峰,”她观察着自己说话时江熠的反应,发现就算自己说起云顶峰,江熠也没有多一丝情绪流转,由是灰心下去。
    她和江熠应该不会再见面了,曙音想到这里,低头又有两滴泪珠落在地面。
    不过等她再抬起头来时,又勉强露出一点笑意:“你不认我是你师妹,但我认你曾是我师兄,只是往后我们走的是不一样的路,我要告诉你,就算我认你做师兄,往后你若为祸人界,我也会向你拔剑的。”
    她说完也不看江熠,只转头对季祯又说:“季公子,谢谢你。”
    季祯明白她的谢意来自哪里,知道曙音心底还是关心江熠的,他只是点头,“曙音姑娘,愿你顺遂。”
    曙音转身迈出了离开的步伐,江熠却忽然道:“等一等。”
    曙音吸着鼻子回首,本不知江熠叫住自己是何意,却见江熠朝着自己摊开的掌心里面慢慢显露出一把横亘其上的剑。
    那剑她很熟悉,季祯也认得,是江熠曾经一直佩在身上的,剑柄上本还坠着一个后来送给季祯的小铃铛。
    现在没了铃铛,其他却依旧是原貌。
    “云顶峰的东西,该让云顶峰的人带走。”江熠道。
    这是江熠曾经日日佩戴在身边的兵器,曙音最懂这剑之于他们的亲密与重要。她此时却还是难过起来。
    曙音接了那把剑,嘴唇动了动,眨眼间还是又落下泪水。
    这把剑大约是江熠给她的最后一丝师兄的安慰与关怀,同时又明明白白告诉曙音,从此以后云顶峰与江熠便再没有牵连。
    曙音离开,没有再回头。师兄已经不算她的师兄,曙音难过又释然。也许这样最好,起码这个时候有真正理解师兄的,愿意陪着他的人了。
    季祯看江熠一眼,叹了一口气。
    江熠没反应。
    他又看一眼,又叹一口气。
    江熠便转头看他:“你做什么?”
    季祯说:“我自己叹一口气,再为你也叹一口气。”
    “我不想叹气。”江熠道。
    “你当然想,只是你不知道你想。”季祯自顾自笃定。
    江熠看着他的唇边被牵扯出来的酒窝,没有反驳。
    季祯才不相信江熠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倘若真的没有,他岂会叫住曙音把自己的剑给她。曙音终究曾经是江熠的小师妹,况且曙音那样的女孩子,并没有什么很坏的心眼,又敬仰江熠,想来从前必然是给过江熠一些温馨的。
    哪怕前尘与后缘都已经被堕魔斩断,许多事情依旧存在过。
    季祯把手背在身后往前走,心知自己所想所察说出来也没有意思,便只道:“嘁,我只是看见那把剑,想起你从前给我的小铃铛,多好的铃铛。”
    他背到身后的手捞了捞,没多久就有另一只手来够季祯的手掌。
    两人握手在一处往前走。
    他们原先住的院子里的东西多都收拾出来了,只是到底没有能够找出一个那样能好好装着梦魇的玉瓶。
    以至于季祯此时抬眼一看,堆着许多待存放的物品的马车旁边,几个箱子上面便蹲着一个梦魇。
    它坐着很安然的样子,目光在旁边避着自己走的仆从身上得意洋洋扫过几眼。
    有江熠在,有梦魇这种小魔物也不足为奇。只是它这长着两个脑袋的怪模样,还是让许多仆从都倒抽一口凉气,不敢靠的太近。唯有照顾过梦魇的若华知道它其实并没有多坏,还能与它说两句,安排指挥它的去向。
    梦魇心里将此时当成自己做魔以来少有的高光时刻,因此再面对一个小心翼翼靠近过来询问它要坐哪一辆马车的时候,梦魇还反问对方:“你觉得我该坐哪一辆马车呢?”
    梦魇两张嘴一起说话,虽然说出来的是童声,然而又有回响一般古怪。
    那个问话的小厮果然被梦魇的话唬住,十分犹豫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季祯开口欲言,然而没想到一张嘴正吸气,一只莽撞的小飞虫竟直接冲进了他的喉咙里面。飞虫贴到喉咙的感觉太过怪异,更多的当然是恶心。
    季祯眼睛一瞪,半弯下腰去拍着自己胸口不住咳嗽,当发现咳嗽也没法把那飞虫给弄出来以后,又有呕吐的冲动。
    那飞虫不知在什么地方停过,季祯脑袋里的想象力发散,十分难以自控。本来只是想借着呕的动作让飞虫出来,现在是打从心底里想要吐了。
    他一呕,梦魇便发现了季祯和江熠离自己不远。哪里敢再充大,立刻从箱子上爬下来,站在角落杵着,目光好奇又探究地看季祯这边。
    季祯扶着江熠的手,用手指自己喉咙,目光愁苦地告诉他:“虫。”
    江熠了然,伸手在季祯的脖颈间轻轻一抹,“没了。”
    季祯只是觉得江熠的手有点凉,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