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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配好后,他手里提着袋子,把眼镜拿了出来,戴在了鼻梁上,眯着眼仰头去看门外的树,然后侧目对一旁的店员说:“很清楚。”
“你眼睛近视不是很高,只是有一点散光,好好保护就行。”店员笑着嘱咐道。
纪浔点了一下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那个,你要走了吗?”万敏跟着他说。
纪浔蹲下打开了防盗锁,把袋子挂在了把手上,扭头看着她:“你不回去吗?”他跨上了自行车,对她说:“作业在桌子里,你直接抄吧。”
万敏只能干巴巴地应了一句“好。”
然后看着他骑着自行车走了。
那次简短地同行,万敏依旧搞不明白他是一个怎么的人。
不太热情也不怎么冷漠,她这么形容他。
她对纪浔这种毫无缘由的观察,让她总是患得患失,从一开始注意到纪浔这个人开始,好像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这种自愿性的,心甘情愿地试图靠近他一点,让她第一次觉得有点恐慌。
教室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黑板传来粉笔的摩擦声。她侧过头去看纪浔,他用手托着下巴,侧目看着外面,眼睛专注地看着那绿油油樟树。
她突然发现,他有很多个多面性,你看到只是一面,其实他有很多不同性。她突然想到了淤泥地里取藕,你以为到了尽头,其实下面埋着淤泥的地方很深。纪浔就是这样,顺着往下探究,以为到了头,才发现那只是一个节点。
她发现他晚上有做不完兼职,以及不回去写作业是真的没有时间,好像不怎么在意成绩,每次到考试出来的成绩总是很好,好像很需要钱,但是她也看见过他把一个月赚来的费用,眼睛也不眨地全给了孤困儿童,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在意钱,她这样想。
她见过他和职高的混混打架,有股说不出的狠劲,不要命的打法,和平时那个沉默寡言的形象截然不同。
嘴角淤青,手背和指骨都流出了血,他好像也不在乎,恹恹地靠在墙上,从口袋里面摸出烟来抽,青白的烟雾从他的嘴里缓慢呼出,抽完后捡起地上的东西,朝着外面走。
万敏有些出神地想,好学生也抽烟吗?
第二次看见他抽烟也是一个偶然,她抱着一只流浪的猫去医务室,小猫的指甲断了,在她的怀里软绵绵地叫唤着。她看着衣服上星星点点的鲜血,内心着急,边往教学楼后面的小路走,这样能快点到医务室。
把猫放在医务室后,她顺着那条小路回来。
在路过后面废弃的保健室时,她闻到了一股烟味。在学校里偷偷抽烟的人有不少,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抽烟的倒是少见,出于不想撞破别人秘密的心理,她躲到了墙的一侧,想等那人抽完烟再走,她看着脚下的落叶发呆,鬼使神差地把头探出去看了一眼。
看清楚那个人是谁之后,她就愣住了。
纪浔,怎么会是他。
这条人烟稀少的小路,安静地能听见树叶的响动。
他坐在已经废弃的乒乓球台上,微弓着腰,垂着眼注视着地上的落叶,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手自然地向下垂着,指骨分明的手夹着一根雪白的烟,青白的烟雾从他的指缝里飘出。
万敏发现他好像并不怎么抽,任由那根烟在指尖燃烧,偶尔抬手不急不缓地抽一口,再把烟雾徐徐地吐出,那火红的烟头就在他的手里忽明忽暗。
万敏盯着他抽烟的样子有点入神,又为自己的窥视行为感到不耻,可是目光却始终挪不开。
突然保健室的门从里面推开了,发出哐当的响声,她吓了一跳,保健室不是早就废弃了吗?里面为什么会有人,在她还来不及思考的时候,一个女生从里面出来了,长头发短裙子,美的有点让人不安。
她朝着纪浔走过去,蹲在了他的身前,趴在了他的腿上哭泣。
这个画面太过于诡异所思,万敏的心几乎砰砰直跳,那是他的女朋友吗?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她在墙壁上靠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探出头盯着他们。
纪浔坐在乒乓球台上无动于衷地抽着烟,目光毫无波澜地注视前面,也不管趴在他腿上的人哭得又多么压抑。
安静的环境里她的哭声格外清晰,她沙哑地叫了一句“哥哥。”
纪浔垂下眼皮,目光落在了趴在他腿上人的身上,安静地注视着她,然后抬起了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她头上,一边抽烟,一边安抚着她。
光影从枝桠的缝隙里往下透,斑驳的光斑落在了他瘦削的侧脸,光影下,突起的喉结都显得格外分明,他用手指掐灭了手里的烟,指骨分明的手缓慢地移动在她的头顶。
万敏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鼻头有点发酸,她只是单纯的为他们两个人感到悲伤,她不明白那个女生为什么会哭得那么惨,沙哑地叫着他哥哥,此刻他们就像是相互舔舐伤口的幼兽。
或许也不能这么说,因为纪浔太过于平静了,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她只听见他叹了一口气,语速平缓地叫了一声“绾绾。”
等到他们走了之后,万敏才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她走到乒乓球台旁,低头注视着地上的那个烟蒂。她蹲下了身子,捡起了那个烟头,捏在手上还带着余温。
她想到了那火红的烟头,他用手指把烟掐灭的时候不痛吗?
她第一次觉得一个人难懂,像一个未解的谜。
外面的风呼呼地吹,露台的温度冷得人浑身发抖,寒冷的天气的确适合回忆,至少每部电视剧就是这样演的。沈斯缪手撑在栏杆上,一边抽烟一边听着万敏嘴里的纪浔。
待她讲完,他还意犹未尽地说道:“没了?”
“没了。”万敏回过头看他,有些郁闷地说:“让暗恋者回忆她的暗恋对象,这简直就是天下最大的酷刑。”
沈斯缪轻声笑了一下,把烟头捻进了烟灰缸里面,认真地说:“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一件酷刑,他笑你也笑,他哭你也哭,酸甜苦辣也跟着通通尝了一遍,却还要为他落泪。”
“所以喜欢他对你来说是酷刑吗?”万敏带着几分好奇看向他。
沈斯缪笑了笑却并回答。
对别人来说是酷刑,对他而言却是心之所向。
他拥有的东西太多,别人艳羡,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像一片荒漠,里面寸草不生。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遇见了便死死咬住,甚至于舍不得让别人观看一眼,心就像久逢甘霖一般复苏了,所以他甘之若饴地放任自己沉迷于他。
沈斯缪进去了,万敏独自一个留在露台吹风,她低着头看见他们两个走到了下面的喷水池旁,哗啦啦的水声让他们的声音变小。
她看见沈斯缪凑到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