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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吃,而且还能喝上几口酒。吴忠不知从何处弄到了一些白酒,吃饭时将白酒装在了啤酒罐子里,以掩人耳目。看上去,他今天的兴致特好,只见他笑呵呵地走到杨凡这个档口来,在杨凡耳边窃窃私语了一阵后,说:“又过年啦,我来敬各位一杯,干!”说完,他先主动地喝了一大口酒。接着,他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另一个啤酒罐,说:“你们那个不够劲,我们来一点特别的。”
杨凡、李星和刘天明都明白他话中所指的是什么,于是,接过来每人都喝了一大口。
“啊,劲道不错,味道也好,是什么货色呢?”杨凡笑问道。
“是红高梁,不错吧?”吴忠低声回答。
“哎呀,你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昨天加工厂的统计张谦还托人捎话给我,说为我准备了一点年货,要我过到他那里一趟。”李星说。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过年嘛,搞点名堂是天经地义的。”吴忠笑道。搞名堂,是监狱里经常能听到的一个专用名词,意指犯人间通过私人关系或利益交换而为自己捞取好处。李星由于管仓库,经常有犯人向他要这要那,而李星自然也不会白给,于是,物物交换就这样展开了。
杨凡知道,李星想搞东西相对比谁都方便容易,每次监狱加餐时,他可以轻易地从监狱食堂拿到最想要的那块肉。他说,身上囚服不够换洗,服装厂的犯人文艺组长陈刚很快就会送上一套崭新的囚服给他穿。当然,监狱加工厂的米酒也是很诱人的,张谦让李星过去,很可能就是去拿米酒或烧鸡的。总之,犯人自有犯人的活法。虽说,在监狱里搞名堂一直是明令禁止的,但实际上长期以来,犯人之间搞名堂从来就没有真正停止过。
杨凡甚至发现,有不少队长还很欣赏那些擅长搞名堂的犯人,如建新学校的房顶因年久失修常漏雨,结果,张涛一次性就从监狱基建一中队工地运来了六十包优质水泥,将学校房间漏雨的问题给彻底解决了。为此,李干事有一次当着杨凡的面大大地表扬了一番张涛,说他虽然也是搞名堂,但是为学校搞名堂,解决了学校的实际问题,值得表彰。然而,又有谁知道,张涛为了这六十包水泥,到底花去了建新学校多少铜钱及其他资源呢?
当然,在监狱里搞名堂,也不全是名目张胆地物物交换,其他花样也很多,如S监狱医院有一名叫孙贵的犯人,私底下许多人都知道他是搞名堂的大王,但是,他基本上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纯属“三无犯人”,即属于那种长年无接见,无惠赠,无书信来往的犯人。然而,由于他被分配在监狱医院劳动改造,这里有许多得天独厚的潜力可挖掘,他知道,监狱各中队都程度不同地存在有身份特殊的犯人,当他们厌倦了改造,不想再看到中队队长们那副面孔时,他们往往第一个首先想到的就是到医院住院去,想到了搞保外就医这一条路。孙贵对这些人的内心活动把握得很准,并想尽办法为其住院及创造病历提供及时的帮助。自然这些虽是犯人身份的大款们对钱方面是不会吝啬的,更何况搞一份能证明自己已患上肝炎的化验单,只需几千元人民币就能搞掂,何乐而不为呢?当然,孙贵少不了从中要狠狠赚上一笔,同时,也是更重要的是,他同监狱各中队里那些有头有脸有“大人物”关照保护的犯人们很快地就建立起了一种相对牢靠的关系,为他日后呼风唤雨打了坚实的基础。
提起孙贵,杨凡到图书组特别是当上了《建新报》编辑后很快就认识了他。杨凡仍记得,那天他是由一名他们医院中队的队长带来的,看得出,他跟魏华很熟,一见面就像老朋友一般热情地攀谈起来。记得是魏华主动把杨凡介绍给孙贵认识的,见面后,孙贵从手提的塑料袋里拿出好几份稿件来,他对杨凡说:“老杨,这是我们医院向《建新报》的投稿,还请多关照啊。”
“准确地说,《建新报》需要你们的关照,没有各中队服刑人员的踊跃投稿,那来《建新报》的今天?”
“那就彼此关照吧。”孙贵爽朗地笑道。
从此以后,孙贵每次来到编辑部都会主动地同杨凡攀谈几句,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慢慢地也算是朋友了。不过,虽然如此,有关孙贵的人生经历还是从魏华的口中获得的。
据魏华说,孙贵早年在兰州军区服役时,曾是一名正营级军医,在部队二十余年的军旅生涯中,最令他为之骄傲的是,他曾率领一支巡回医疗队,踏遍内蒙古、甘肃及新疆等偏远乡村,为当地穷困牧民送药治病,为此,一九七七年秋曾获得国家领导人的亲自接见,并荣立个人一等功。后来搞改革开放了,他也转业到了地方,可能是经受不了改革大潮的冲击,也可能是耐不住贫寒,他毅然决定下海了。据他自己对人说,自下海之后,他的人生之路就没有平坦过,六年前,他从四川山区的一名农村人手中买下了一张熊猫皮,此前,他听人说在海外市面上,一张熊猫皮能值五十多万元人民币,本想通过手中这张熊猫皮将下海以来做生意亏欠的钱给全部补上,那知,一分钱没赚到,反而被公安人员以倒卖熊猫皮给抓了起来,最后,被判无期徒刑送到S监狱来服刑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