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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上敲了两下。
房间里,很快传出周什一的声音:“进!”
周妈妈赶鸭子上架,朝人一记狠瞪便赶忙开了门:“学习呢?”
“嗯,后天月考,初鸿在给我紧急培训。”说话时,周什一脸上还挂着笑,面前摊着的实实在在是解题解到一半的试卷,边上还有个小小的方块蓝牙音箱放着歌。
周妈妈一眼就看到视频对面的谢初鸿了,指着那音箱问:“初鸿你借他的?”
孩子点头,打招呼乖乖巧巧,甚至还有点热情。
周妈妈顿时为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愧疚上了,赶紧放下果盘叮嘱:“那你们晚上早点休息,我看你昨天十一二点还在学,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一口吃不成胖子啊,别耽误人家初鸿睡觉。”
孩子在视频那头笑:“没有的阿姨,帮什一复习,我自己也能梳理。”
周妈妈:“哎你说你们两个这还开个视频,多费劲,干脆等这个礼拜考完赶紧搬进来得了……”
周什一不等他妈把话说完,便起身将人推向门口:“搬家等我们考完再说!”
房间门重新合上,周妈妈一拳就打到了把她推进火坑、自己靠门口看戏的老公身上:“你就笑话我瞎操心。”
周爸爸没有接话,而是握住她的拳头问:“什一以前有听歌的习惯吗?”
周妈妈侧目:“这不是很正常,我同事家的孩子每天写作业都要公放黑怕,不也全家陪着一起听。”
周爸爸:“但什一昨天晚上听的就是这首,今天了,还在听。”
这回换成周妈妈觉得他瞎操心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估计就这段时间正好喜欢听这首呗,我有时候也这样啊,单曲循环。”
周爸爸若有所思抬了下眼镜,没接话了。
能看出周什一确实用功学了的,不止家里的长辈,还有高三三班的全体同学。
几乎每一个在课间从大门口出去上厕所、接水的人,都能看到他们班长盯着同桌做题。
主要是数学,这节课路过还在讲数列,下节课就在讲解析几何了,没人不眼馋周什一笔记本。
谢初鸿的神仙简笔符号他们看不懂,周什一的白话文他们还能看不懂吗。
一个上午的时间,觍着脸找周什一借笔记的就有好几个,都是平时多少跟周什一打过交道,说得上话的。
作为年级第一的关门大弟子,周什一自然不好托词自己记得不好,只能挠着后脑勺说:“我字写得比较潦草,不知道你们看不看得懂。”
这事谢初鸿熟,他的各科作业一直是抢手货,在旁边撑着脸就帮大家把台词说了:“都出来借笔记了,谁那么不开眼嫌字。”
加上周什一的字连笔本来也没那么难认。
眼见要成功,蹲在周什一桌子跟前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纷纷点头希望能分上一杯班长私房教学的羹。
一下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周什一又开始有点坐不住了。
谢初鸿看他一低头就知道他又想把脸藏起来,但校服并不能满足这个需求。
谢初鸿不只没有帮忙,还故意更进一步把问题摆到台面上,笑说:“我中午就全部讲完了,到时候你们求什一借你们拿去复印好了。”
一时间,大家望向周什一的眼里期盼更甚,反而让本来也没打算拒绝的周什一有些无所适从。
没了衣领的遮挡,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拔了毛的鸡,光溜溜的,嘴都不知道怎么张,憋了好半晌才出声:“我都行的,你们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扒拉着门框的体委第一个松气,感慨道:“刚刚那一瞬间,我竟然找回了当初找什一打排球的紧张。”
所有人哄笑,向周什一道谢的有,夸周什一帅的有,互相打趣这次月考稳了的更有。
谢初鸿看自己同桌面对眼前一圈人略略怔愣的模样,敛下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要早知道穿校服能有这作用,当初他就不该怂恿周什一干坏事。
很多事情,大家虽然不会当着你的面说,但其实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
“夏晚黎这是怎么了,真就一定要凭自己把池澈压了啊?”体委坐回位置又开始跟自己同桌八卦。
按理这种能搞到学习秘籍的机会,夏晚黎跑得比谁都快。
伊铭却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说:“果然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体委:“?”
体委抬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你这两天也被月考搞得焦虑失心疯了?怎么说话一直这个阴阳怪气的调调。”
要换往常,伊铭哪能任人打他后脑勺,肯定还回去。
结果这次伊铭只是侧了个身子,闷闷说:“我确实是快失心疯了。”
不过不是因为月考。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当众”亲了一口,谢初鸿跟周什一的感情肉眼可见地升温,小日子滋润的,惬意过分了,根本不像来读高三的,更像新婚燕尔,来学校度假。
但他们蜜里调油,自然苦了手里还握着炸弹、交付不出去的伊铭。
尤其就在昨天,他手里的炸弹还加了码——那个昵称是“Yao”的神秘人又给他来了消息。
质问他为什么还不动手。
伊铭最开始猜这个人是李迪,结果那天李迪直接把他的脸打了,接下来由他再怎么猜,也猜不出谢初鸿每天教室里坐着能得罪谁。
一时半会想不出对策,伊铭只能一句推一句地往后拖,说最近准备月考,有点忙,考完就来搞人。
他虽然嘴里总嫌他同桌不懂,但gay对他来说,也是未涉足的领域。平时那么能说一人,现在愣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首先是要不要帮忙,其次是不管帮不帮,都应该找个合适的方式告知两个当事人这件事。
他最开始很天真地觉得直接说就行,但这些天暗中观察下来,他忽然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他们说不定不会希望班上有同学知道他们的性取向。
毕竟他自己也不想自己的隐私,被身边每天都会见面的人知道。
百般犹豫下,伊铭当晚回家终于是找到了他交际圈里唯一能跟“gay”扯上那么一毛钱关系的人——李舒雅。
两人的聊天对话框,还停留在上一次李舒雅找他问周什一状况的时候。
李舒雅虽然没明说周什一跟他们姐弟俩到底怎么回事,但从她对周什一关心的态度不难感觉出立场。
伊铭一句开场白在对话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到最后,其实也还是最开始那几个字。
“姐你忙吗,想问你点事”
那头回得很快。
“问吧,我不忙的”
伊铭斟酌了一下用词。
“一般同性恋,是不是都会比较介意别人知道他们的性向啊?”
“你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