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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在昏暗的月色下,他目光幽淡,瞳色浅褐,眼尾微微上翘,眼角尖锐精致,浓密的鸦睫轻轻一扑,弧度像是一把折扇。
这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似乎能把人吸进去。
“你没看出来?”从默含笑看着她,眼神越发怪异,带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似平日那样简单。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没发现,”从默忽然眨眨眼,柔和了语调,嘘声说道:“我的眼睛和你很像吗?”
闻琦年一怔。
说起来,前日傍晚用过膳后,邬图之和从默都在房内,唯她和奚咏陪着释名在楼下闲聊。
那时,释名一边喝酒一边说道:“对了,吾总觉得,这从默总有些眼熟之感……”
闻言,奚咏峰眉一皱,淡淡说道:“只不过是眼睛和式玉有些相像罢了。”
释名随意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吾知道,随手带上了他,真是让你不高兴得很哪——”
两人的谈话忽然重现在她脑海之中。
还没等她回过神,从默又自顾自地转了视线,看着那柄雪剑,嘴中“啧啧”,把它从剑鞘中抽出,伸手拿起,仔细地品玩着。
“这倒是一把好剑,配得上美人。”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闻琦年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察觉出不对劲。
从默定是有事隐瞒。
桌子对面的俊俏青年面色平静,充耳不闻,修长的手指仍是抚着寒光闪闪的剑身,敛下眼帘,继续夸赞着:“唔……此剑实在是不错。”
闻琦年犹疑地重新打量了他一番,蹙着眉,伸出细嫩洁白的小手道:“好了,看完了罢?把剑给我……”
话音未落,从默忽然抬起头,神秘一笑,右手疾速挥起。
雪剑划空,发出铮鸣,指向了闻琦年。
锋利的剑尖贴在她柔腻雪白的颈处,再微微一动,就会沁出血珠来。
不好!
两人坐在桌边,隔空对峙。
闻琦年神情一冷,倒也没有显出畏惧,仍旧稳稳坐着,厉声问道:“你欲作甚?”
难道是想杀了自己?
她的身形纹丝未动,脑中飞速转着。
“今夜如此惬意,只可惜如今那几个围着你的男人都不在,不是么?”
从默慢吞吞地起身,好整以暇地一笑,随后缓缓走到了闻琦年跟前,手中雪剑依旧紧贴着她。
看他逼近,闻琦年咬住红唇,眸中冷怒。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认为她弱小至极,需要好几人来保护自己?
简直可笑,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依附于谁。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根本就不屑于死!
从默又走近了一步,电光火石之间,闻琦年冷哼一声,猛地向后一仰,抬脚提膝,以极快的速度高踹向从默。
哪曾想,从默看似纨绔,身手却并不简单,轻笑着,随手一挡,便紧紧抓住了她踢过来的左脚。
他手下的那股力道极重,简直要捏碎她的脚踝细骨。
“嘶——”闻琦年痛得低低喘了一口气,却仍不服输,忽地想起了当年在练场时和奚咏的比试。
午后,知了鸣声不断,树冠上的每一枚绿叶都在摇曳身姿,小练场中漏着片片阳光,静谧极了,只听得见木剑相击的声音。
翻身闪避的闻琦年一个不慎,被奚咏挑飞了手中的木剑,只得两手空空地面对着眼前劲装少年。
她怔了怔,不甘心地皱起黛眉,下一秒,选择了侧身飞踢,干脆利落地一个动作,她的脚尖踹向了奚咏温和清朗的面容。
奚咏面不改色,稍微一偏头,抓住了少女的脚腕,致使她动弹不得,被迫保持这一高难度的姿势,有些窘困。
“式玉……”
看她没了招,奚咏柔和了神情,笑吟吟地扬了扬手,刚想说话,却被少女的下一个动作打断。
只见闻琦年冷着小脸,翻腰一扭,双手撑地,另一只腿猛地伸出,对着奚咏的胸膛就是一个后踢,让他猝不及防地退了几步,放开了拽着她脚腕的手。
一下失去支撑,闻琦年倒在了地上,腰部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但她没说话,趁着这空挡拾起了自己的梨花木剑,“唰”地指向奚咏,针锋相对。
“好了,打住。”江师傅制止了两人的动作,摸着胡须,点了点头:“不错。去把伤处擦点药罢。”
彼时的奚咏意气风发,墨眸清澈,闻言,乖巧地收了剑,上前轻轻拉起闻琦年,揪了揪她的小辫子说道:“你真是个小机灵鬼。不过这下可就扭伤了,快去擦药。”
在奚咏的搀扶下,她慢慢站起了身。
玄衣短打的少年弯着一双温雅的眼眸,俊秀的脸上有些心疼之色,含笑凝视着她:“式玉,做得不错。”
一瞬之间,她将那个夏日的午后通通给记了起来,然后在这个昏暗的房间中回过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