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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在水塘镇有着几亩薄田,只不过没有精力去垦种,已经快荒废了。奚咏得知后,便决定和闻绮年一起去帮忙。
换了身麻布粗衣,闻绮年见他扛着锄头站在田里,眉毛一抖:“这就是你说的历练江湖。”
历练到田间来了。
奚咏没有干过农活,却也不惧,微笑着说:“这些都是历练。”
他看了看野草杂生的土地,抬头深深地望着闻绮年:“世间没有尝试过的事有那么多,式玉,你真的不打算都体验一番吗?”
闻绮年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叹了口气,她看向一望无际的田野,一片绿油油地,视线中夹杂着几棵大树,有农人坐在下面歇着聊天。微风吹起道道波浪,呼吸之间都沁着泥土的芳香。
她柔和了眉眼,弯腰将自己的裤脚卷起,跳下了田埂,和奚咏一起,开始拔野草。
绿草汁液染在了闻绮年洁白的手上,她攥着满满一把草,咬牙拔着,忽然感到头上有东西洒下。
她缓缓直起身,发现自己的头顶掉下了许多野草结出的小紫花。
是谁扔的?
闻琦年一抬眼,见奚咏笑吟吟的站在她的面前,一向温和沉稳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属于少年的光彩,含情眉眼也显得风流倜傥,意气风发。
他手心里还捧着一些偷偷摘下的小花朵。
闻绮年扯了扯面皮,下一瞬间,一把还带着泥土的青草被甩到了奚咏的脸上。他呆了呆,连忙“呸呸”两声,擦拭着自己。这次,换成闻绮年乐不可支了。
两人在田里玩闹着,比拼谁的锄头掘地更厉害,飞扬起的新鲜泥土洒得全身都脏兮兮的。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这样溜走了。他们也是累极了,又在小渠旁挖出一道口,看着溪水渐渐灌进田中,这才躺在大树下的田埂稍作歇息。
望着天边的流云,闻绮年嘴里叼了一根草茎,问道:“徐家那个独女,究竟为何要走呢?”
奚咏也好奇,但他不忍揭二老伤疤,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距离他们两三丈,也有三名老农妇忙活完毕,在田间吃着午饭。听闻绮年一说,其中一位较为年轻的便大大咧咧地问了起来:“哎唷,小妹妹,你讲的可是沽酒那个徐家呀?”
没料到她们耳力如此之好,自己的闲聊居然被听见了,闻绮年有些尴尬地坐起身,吐掉草,点点头。
农妇嚼着干粮说道:“他们家那个小湘也是个可怜女子……”
一个二十年前的故事就在她口中缓缓讲出。
二十年前的水塘镇远没有现在这么热闹,镇上的人家大多以种田为生,而徐家则靠着酿酒生意,略有薄产。
徐湘是他们唯一的女儿,生性天真烂漫,长得极为秀气。
她经常带着父亲酿的酒、母亲织的锦布,坐着小船去镇边的市集贩卖,人们都爱照顾她的生意。
而其中最常光顾的就是锦衣坊的大公子,严温书。
锦衣坊是镇中最大的裁衣坊,家境厚实,严温书模样周正,又是个有头脑的,许多待嫁闺女纷纷芳心暗许。
每当徐湘背着货物到了市集,他就在市集门口候着,笑容灿烂。
这样有趣的故事传得全镇皆知,姑娘们都在私下调侃他俩是一对壁人。
徐湘不爱听这种话。她总是垂了头,默默从严温书身边走过,紧紧抱着胳膊。
因为,她暗自中意着那个送自己来市集的年轻船夫。
每次要去贩卖时,她站在河边,年轻的船夫就会把乌篷小船悠悠地划过来,微笑着唤她:“小湘!上船吧。”
流水歌唱,小鱼游动。她坐在船边,垂眼偷偷瞥着那个船头撑桨的身影,心下就是一阵甜蜜。
某日,徐湘坐在船边,忽地瞧见小船夫的褂子背后有处缝得歪歪扭扭如同蜈蚣的针线口子,不由得扑哧笑出声。
“小远哥,这衣服是你自己缝的么?”她嗔道。
储远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别笑,我爹缝得更差劲呢!”
储远没有娘,从小就是由他爹一手养大。两人平日都飘在河上,睡在渡船中,送着来往过客。
徐湘敛了笑:“不如脱下来给我缝吧!明天再拿给你。”她羞红了小脸。
水塘镇干活的男子们都经常光着膀子,并不是稀奇事儿。
储远犹豫了很久,没有讲话。看他沉默,徐湘眼中的亮光便慢慢黯淡了下去。
到了市集,她强打精神,跳下了船,抱着自己的背篓冲储远点点头,便转身垂头一步步慢慢走向嘈杂热闹的集市。
走了数十步,忽然听见一声急切的呼唤,她转过头,看见那个青年正向自己奔来,光着肌肉匀称的膀子,在闪闪日光下,像是一尾象牙色的鱼儿。他手里攥着一件褂子。
徐湘愣愣地站着,忽然也向前走了几步。
两个年轻人终于来到了彼此面前。
储远红着脸,将褂子递了过去:“那,这就麻烦你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