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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是我。”
    错乱颠倒的故事给这幅画平添了几分鬼魅色彩,可是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画中人是真得迷人到过分的地步了。
    “画中是谁?是人是妖是鬼?”
    这几乎引起了一场热烈的讨论。
    有好事者列举了古往今来一切曾留下过痕迹的美人,甚至连国外出名的都被引选在内。
    也有蹭热度的小明星,照着画作的样子拍艺术照,说“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模特”,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不能说出口”,一点点的语焉不详就足以引起同情,何况尤慎还是个知名企业家,流言蜚语总不可能让他们这些蹭热度的吃亏。
    而这一切尤慎都不理会,只是在回答别人调侃时冷笑一声:“就凭他们也配?”
    连网上也在笑,笑那些小明星不长眼。
    “但凡多吃一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我以前不知道东施效颦什么意思,见过原画后才是彻彻底底明白了。”
    偶尔半夜三更,尤慎会把自己关进别墅顶楼,独自一人坐在地上,望着画像发呆。
    他一遍遍回顾自己的记忆,以便确认某月某日,治鸟站在玄关前落于他唇上那一吻,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什么幻想。
    回想他大冷天握住自己双手留下的温度;
    回想他站在游乐场前笑着对自己招手;
    回想画展那天师兄站在无数画中,姝色难分。
    哦,还有一段录音,是他要求尤旬录下的,讲述他们之间亲密的举动,细致地可以让他代入自己。然后尤慎开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让尤旬再也不能将这些东西说出去——他可真嫉妒尤旬呀!
    越想越觉得离奇,神经被那些质疑声侵蚀,就连自己也不确定起来:那真得不是自己的一场美梦嘛?
    那天在同一个房间里,就在他现在坐着的地方,他的师兄忽然向他“告别”。
    称不上告别,但尤慎就是觉得他要离开了。
    他问他画作的成就,又问他此刻是否已经清醒。
    尤慎一一作答,随后就看见治鸟头痛一般眩晕起来,昏倒在身后的床上。其实那时候他心里纠结地不行,正儿八经在考虑这么好的机会,究竟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把人锁起来。
    可是已经没必要了。
    他曾经听过一个故事,邻国的,讲述一振名刀的锻造。
    据说造剑师三条宗近奉天皇之命打造一振名刀,到手材料后,却怎么都得不到预想的样子。这一切被供奉的稻荷神知晓,于是派下狐狸梦中助他,醒来后身边竟真得有一振刀,刀匠感激神灵相助,为其取名小狐丸。
    尤慎就猜想,莫不是哪位缪斯神喝多了酒,从十方恒沙中听到了他的愿望,于是也派了座下神前来相助?
    他不喜欢这样,相比冷冰冰的帮助,他更喜欢蒲公的聊斋,最好是哪位艳鬼爱上他“一介书生”,于是附了身助他一臂之力。
    尤慎坐在地上,拍打着地面笑起来:后者才真是痴心妄想呢!
    倘若真有这样的都市怪谈就好了。
    他也不至于在这里,一遍遍沉浸在自我怀疑中。
    师兄醒来后变得很不一样,尤慎担心他的身体,最终还是送他去了医院。医生的检查一切如常,突然眩晕可能是因为轻微的低血糖,时时注意就好了。
    尤慎却感觉到了,那种他第一次与师兄相见时就感觉到的几乎刻入骨髓的“色”不见了。
    好似另一个人,另一个他绝对不会动心也与他画作截然不同的人。
    起码对着这个人,尤慎绝对画不出那幅画。
    所以他究竟将自己的心许给了谁?
    镜花水月罢了。
    ———
    辰治在医院醒过来,耳边治鸟离开前的叮嘱还在回响。
    他不打算侵占治鸟的功绩,就像治鸟也不曾占据过他的,干干脆脆地对尤慎说:“我不是他。”对方怎么想辰治不知道,回溯时间本就离奇至极。
    是治鸟帮他度过了难关,哪怕这是辰治付出代价换的,他还是感激他,起码他有了合法收入,不用担心自己某天会死在什么腌臜地方,还能好好地陪陪家人。
    尤旬后来找过他,仿佛始终无法相信那日法庭上发生的一切,衣着打扮凌乱地像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哭着对他说:“你如愿以偿了,除了基本零花钱,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委委屈屈想要在他怀里,仍旧以为治鸟做这一切是想要永远占有他。
    或者是实在没办法,试图找他做饭票吧。
    难道不是咎由自取嘛?
    最珍重的一颗心捧上去都不要,虚情假意却爱上了,还爱得死心塌地。辰治杀了他的心都有,冷静下来还是决定不能脏自己的手,现在的岁月静好都是治鸟帮他得到的。
    “抱歉,你想多了。”
    尤旬的日子好不好过与他无关。
    他们之间隔着的,始终是人命。
    辰治现在知道了,怎样的人是值得去爱的。治鸟已经教会了他,这个世界上可爱的人与物那么多,没必要将一颗心耗费在一个只懂得无止境消耗的人身上。
    他会有一个真正的爱人。
    ———
    趁着新世界传输时间,系统开了个小差,回过头去看看上一个世界,就这一眼,看得它根本不存在的小身子打了个哆嗦。
    回过头来面对进入新世界的宿主时,战战兢兢地问:[宿主是不是生气了?]
    [怎么说?]
    治鸟是从床上爬起来的,褥子上铺着一层金丝绸缎,四周的床幔点缀着珠玉宝石,床幔层层叠叠,将外面地一切模糊起来,漏出几点光斑,掉在枕头上。
    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其余的都是比身体还要大的抱枕。
    显然这一次他到了一个相当有地位的人身上。
    系统向治鸟描述了上一个世界里的情形,尤其为他指名了尤慎。他们所有人似乎命运都变得更好了,各自去追求自己的事业,平安且圆满,可同时也在对同一个人念念不忘。
    说不出的名字,看不清的脸,一生的咒。
    治鸟听后没什么反应,只是问它这一次的剧本。
    现在系统也没法去揣测自家宿主的心思了,把所有疑惑埋在心里,老老实实回答宿主的问题。
    还是同上次一般,治鸟掀开帷幔,找到了一面硕大的镜子,比上个世界里自己醒来后见到的半身镜还要大,将这具新身体展露无余。
    [您这次出现的地方,按照分类,是个西幻世界。]
    [什么是西幻?]
    [嗯,比较西式的幻象。]
    [哦,那什么样是西式?]
    系统觉得治鸟在诚心难为它,可是仔细想想,不明白也是情有可原。
    可这些问题还是在难为它,难道要它现场编一段解释性质的小论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