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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慢慢地飘起来!
    没有任何可抓可踩的地方,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飘了多高。
    他怕高、怕高!
    年追弦惊骇至极,他拼命地想破开梦境,破开梦境就好了,只要一睁眼,他就躺在床上,那样就没事了。年追弦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可是他怎么也出不来。
    怎么办?怎么办?
    黑暗中,未知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年追弦吓得同手同脚地挣扎起来。
    ……
    时燃本来就毫无困意,他见年追弦很快就进入了梦境,便大胆地转过来毫无顾忌地盯着人家看。
    谁知刚才还睡得乖巧老实的年追弦忽然手忙脚乱地乱动起来,他双眼紧闭,清润英气的长眉皱了起来,好像遇到了什么骇人之事。
    时燃地心一下子揪起来,他不知小年梦中发生了什么,也无法进入他的梦里他不会纵梦术,有多高的灵力都白搭,只有将他叫醒才行。时燃心中焦急——他根本无法忍受看见小年皱眉。
    这时他强忍着不碰年追弦的自我约束力已经溃不成军,时燃忙不迭伸手将年追弦搂紧,嘴唇轻触着怀中人的鬓角,他看着那枚殷红的眉尾朱砂,眉头紧皱,疼惜地轻吻了一下那颗小痣,凑到年追弦耳边一遍一遍低声哄道:“小年,醒醒,别怕……我在。”
    年追弦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溺水之人,怎么也找不到一根可以抓住的浮木。正怕的心里越来越绝望时,突然从上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年……我在。”
    这声音熟悉到让他这一瞬间竟想要流泪。
    你是谁?你是谁……
    那人一直在低声哄他,可是这声音似乎离他太远了,明明这般熟悉,他却分辨不出是谁。
    但就是这一瞬间,年追弦猛地清醒过来。然而,他还是躺在梦境之地那个温暖舒适的角落里,并不是在现实中醒来。
    刚刚的一切,好像是他在“梦境”中又做了一个“噩梦”。
    这是无限梦咒,不属于攻击性的纵梦术,避梦决防不住它。年追弦心知自己打不过,打算出了梦境大不了不睡觉,打坐一晚还能提升不少修为。
    他刚要走,就被身侧一道声音叫住:“等等,我有话要与你说。”
    这声音略显苍老,年追弦回头看去,来人一身白衣从头到脚一尘不染,厚厚的白纱覆面,叫人看不出她的容貌。
    年追弦灵巧聪敏,虽然没见过此人,但他略一思索,语气尊敬地低声叫道:“师父。”
    清远梦师沉声应了,看着年追弦目光带着怜惜:“小年,你从小就怕高,你可知为什么?”
    年追弦愣了一下,老实地说:“我不知道。”
    清远梦师淡淡地道:“因为你曾经摔得很惨。”
    年追弦看着面前嗓音空灵打扮诡异的白衣婆婆,半天才回了一句:“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年,忘记其实是你的福气。为你好的人不会希望你想起来,”清远梦师低声道:“小年,之前是师父太过武断了,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重返师门。只要你答应我,离开那个人,他实非良配。”
    年追弦摇了摇头道:“师父,真的抱歉,让您老人家白跑一趟。”无论是放弃寻回记忆还是离开时燃,他都不会答应。
    他虽然忘了一切,但他坚信,自己忘记的,是最珍贵最不舍得的回忆。
    虽然清远梦师蒙着头看不出她的神情,但从语气也可以听出她浓浓的失望之情:“小年,那人是十恶不赦的魔头,你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年追弦清澈的目光带着一股执拗:“他做过什么坏事?”
    然而清远梦师一顿,沉默了许久才道:“这个,我不能说。”
    她叹了口气道:“小年,他的来头太大,不是你我这样的小妖可以比肩的。听师父的话,离开他吧。”
    年追弦垂敛了眸子,背脊挺得很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与天真坚定地低声道:“我不能离开他。”这一刻,究竟是为了历劫多一点,还是私心占了上风,年追弦都无暇去分辨了。
    清远梦师语气冷了下来:“即便只是在他身边做一个替身?”
    年追弦点头道:“是。”
    清远梦师终于怒道:“若你执意如此,必将再次从高处跌落,粉身碎骨,无影无踪!”
    这话可怕的像一个诅咒,年追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低着头不说话了。
    清远梦师一挥衣袖,身影渐渐朦胧远去:“既然你意已决,我们师徒二人便就此恩断义绝,你好自为之。”最后一个字说完,她就彻底淡去了身影。
    ……
    年追弦一下子睁开眼睛。
    他一双清澈的杏眼十分明亮,满屋月光下,他的眸子里好像渡了水汽氤氲,干净地让人不敢多看。
    时燃猝不及防地被映在了这眼眸中,脑中最敏感的神经好像一下子挨上了一块冰,激的他突然清醒过来——其实年追弦早就安静下来,睡得安稳了。可是他却像一个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守财奴,没有碰到小年时他还能忍,可一旦把他抱在怀里就舍不得放开了。
    他就这样着了魔一样,抱着心爱之人,看着他的安然睡颜,全然忘了时间,一刻也不曾松手。
    所以年追弦突然睁眼,让时燃措手不及,他上牙磕着下嘴唇结巴道:“我、我刚才是看你好像梦魇了。”
    年追弦虽然刚醒,但他也不算真正的“睡着”过,所以眉目清明,思绪一点也不迷糊,他好心地帮时燃辩解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梦见我在高空中飘,吓死了。时燃……是不是吵到你啦?”他没有提他师父来找他的事。
    时燃摇头说:“没有。你现在好了吗?还怕不怕?”
    年追弦拍了拍床:“都躺在床上了还怕什么,特别踏实。”
    时燃不知怎么就笑了,他目光温柔地看着年追弦,心中一片怜爱,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年追弦的背,抚过他光泽乌润的长发:“睡吧。”
    两人不再说话了。可没一会儿,年追弦忽然小声地问:“时燃,你睡着了吗?”
    时燃当然没睡着,答的极快:“没有,怎么了?”怕年追弦有事,时燃又加了一句,“我不怎么困,一时半会睡不着。”
    年追弦低声道:“当时我正害怕的时候,心底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他叫我别怕,嗓音特别温柔熟悉,可我就是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时燃看着他懊恼的样子,几乎就要忍不住狠狠地抱着他,告诉他,那个人是谁。可是他终究闭了闭眼,给年追弦掖了掖被角,温声道:“别想了,伤神,快睡吧。”
    年追弦乖巧地点了点头,心情却渐渐低落下去——他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一刻,他竟希望时燃告诉他:那个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