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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颀提着袋子到家的时候,姚岸也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六角亭柱旁,沾了一页凉帕,给怀里的一盆晚香玉擦花瓣。
    姚见颀有理有据地认为这场景可爱,哪怕捧花的是个大高个儿,一截右小腿藏不进檐阴里,就这么曝晒着盛太阳。
    “咔嚓。”
    姚岸闻声过去,是从姚见颀嘴里发出来的,但实实在在地照了相,有意让他听到。
    “有什么好照的。”姚岸仰起脖子。
    “我男朋友好好看哦。”姚见颀把东西往花台边一撂,过来和他挤进一角阴里,“给你欣赏一下好了。”
    说着,用手挡着阳光,送到姚岸鼻尖前。
    “什么啊。”姚岸笑着搂他,看了一眼就嫌弃,“你这不行啊,我男朋友比他强多了。”
    姚见颀也笑,手机护进怀里。
    “东西都买好了?”姚岸把花放到一旁地上。
    “没有多少。”姚见颀说,“那边都能买到。”
    “是跟陈哲约好了吧,后天一起走?”姚岸问。
    姚见颀把手机背上的汗在膝盖擦了擦,没答,反四处探头:“就咱俩吗?”
    “我爸和阿姨在餐厅,榨哈密瓜汁。”姚岸薅回他的脑袋,“问你话呢。”
    “当然一起走啊,你担心什么。”姚见颀说。
    姚岸总有几两狐疑,觉得姚见颀没那么安分,毕竟他是连自己上大学都只肯送到门口的人。
    “你们讲好了吧,我开车送你俩去高铁站。”
    “早说啦。”姚见颀皱鼻子,“会开车了不起哦。”
    姚岸因他的口气直乐:“有车才了不起呢,等以后哥有钱了,买一辆领航员载你。”
    “你别开飞了就行。”姚见颀想起他直转弯时油门当刹车踩的伟绩,就差那么一点儿撞上本市地标。
    姚岸显然也想到了,笑容微微收敛,只庆幸当时在场的没有姚辛平,否则得送他回科一考场重造。
    正想着,姚辛平已踱到了门边,朝他们一吆喝:“进来喝果汁!”
    可尓必思兑到哈密汁里,辅以一刀酡红黄昏,像三种颜料陷入中和,姚见颀晃了晃杯,抿了一口。
    他们抱着果汁和两瓶冰镇饮料躲上了三楼,还有杨桃,切成一片片绿星星,空调开到最低,窗却敞到最开。
    “怎样,”姚岸斜臂枕在床头,照旧没个正形,他调侃,“有酒味吗?”
    姚见颀盘腿坐在椅子上,背对老虎窗,周身尽是落日的穗须,他舔了舔齿列,说:“来点儿?”
    “不要。”姚岸当下就说。
    可是姚见颀哪给他拒绝的余地,在杯沿呷了一口,一脚就迈到了床畔。
    姚岸没避,任他两手压在耳边,边亲边玩似的喂给自己。
    姚见颀在他身上笑格格地:“和电视里不一样啊。”
    姚岸屈指揩去嘴角漏出来的甜汁,仰面擦在姚见颀的颊车,似瞪还笑:“被骗了吧,哪有这么喂的。”
    “味道呢?”
    “凑合。”
    姚见颀干脆趴在他身上,脚踝双双交错:“应该加雪碧的,喝起来像就起泡酒。”
    “说得像你喝过。”姚岸掂了掂他的小腿,“明天我去买。”
    “酒?”姚见颀两眼冒了光。
    “雪碧。”姚岸一点儿不格外开恩。
    姚见颀失了兴趣:“那我不要了。”
    他抓着姚岸的玉,左右牵,娑得姚岸脖子直痒。
    姚岸不得已把人掀下去,却护着不让他的头撞到墙,吓唬他:“干吗呢,剁手了啊。”
    姚见颀不以为忤,还是揪着,说:“你以前不许我碰。”
    “什么,这玉?”姚岸纳了些闷,“没有吧。”
    “有。”姚见颀很肯定。
    “蛤,不可能。”姚岸比他还肯定。
    那一定有个人记错了。
    俩人就这么比对起互相的记忆来,从高中到小学,从江滨到安定村,最后精确到某年某月日姚岸伙同姚见颀在某地扔了一颗新掉的侧切牙,还是没掰扯清楚。
    最终两人一致认定,是对方记错了。
    “好神奇。”放弃了无脑争执的姚见颀握住姚岸的左手,举到自己眼前。
    姚岸由他摆弄着自己的手,这种时候最像个小孩,问他:“神奇什么?”
    “你会跟我在一起。”
    姚见颀分开他的无名指和中指,从中露出一只漂亮的眼睛。
    姚岸听了,有些失语。
    他想用那只手去揉揉他的睫毛。
    想说我好喜欢你。
    姚见颀贴了一下他的掌心,将他的手转过来,手背朝自己:“开始了哦。”
    “开始?”
    姚见颀伸出食指,指尖像一枚月牙,在姚岸的手背上轻轻勾画,一笔下去,像靥靥江面驶过帆桅,衔一练裙痕。
    “默你的掌纹。”
    相隔半寸皮肉,姚岸感到软刺一般的触地,而他的纹路被细致地复刻在手背。
    “这里代表生命,这里是健康,还有智慧,感情,太阳……”
    他每画一条就报一个名字。
    那晚,昴宿出没在夜的腮边,姚见颀翻过姚岸的手掌,在金星丘上吻了吻。
    他说:“这里是情.欲。”
    第二日白天,姚岸伏在床上,不着余料的脊梁上有几点修粉的齿印,像一宿荒唐的押契。
    左脸在决明子枕头里软到变形,明明是姚见颀买来专慰颈椎的,他一回来就成了霸占。姚岸迷迷瞪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眼皮上作祟,以为是小鬼头的手,说了句“别闹”。
    又觉得不像。
    他埋了一个呵欠,懒而又懒地撑开眼,一下亮盲,这才发觉是飀飗的阳光,从帘起的窗布罅隙里撑杆跳到他睑上。
    记得昨夜没有拉窗帘。
    他把压在胸脯下的手勉力拽出,透出一口松快的气,去摸左边的被褥,有些凉。
    姚岸在枕巾上蹭了蹭,偏头去看,果然空的。
    这下他总算肯起了,单膝支起,背慢慢挺,等那阵晕乎劲儿过去后才抬脚下床。
    他关了睡眠模式的空调,拎起椅背上的裤子,穿着走,一边喊着姚见颀的名字,没人应就又喊,到客厅刚好提上两只裤脚,随意地瞥,刚好对上被某人有意移到琉璃干泡盘上的电子钟。
    11:29
    姚岸眼角跳了跳,几步并下楼梯,推开二楼卧室门。
    ——空的。
    行李箱和画具都不在了,更别说人。
    姚岸杵在门口,握实拳头,用高穿整栋别墅的声音喊:“姚见颀——你个骗子!!!”
    候车厅的广播正在报送北上的G开头次列车,芜长的人群被检票口丛丛吃入,队尾的陈哲和姚见颀正伴着行李箱往前挪动,后者的耳根子忽然一痒。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陈哲戳着奶沫上的碧根果问。
    “你说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