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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恩把他的头揿下来,“你猜猜,里边有谁?”
    “难不成有女眷在洗澡?”康子下巴掉落。
    “还真——没有呢。”
    颜怀恩拊掌而笑,思忖着那俩人差不多完事了吧,便听到错落的脚步声,两位事主可算出来了。
    兄弟俩齐立在滴水檐下,衣冠楚楚,岸然道貌,招呼比往常还热情:“快进来烤火呀,外边那么凉。”
    康子生疑地瞧了他们一瞧,蒙在鼓里的模样:“里头没脏东西吧?”
    “在做年糕呢。”姚岸示了示自己的手,显清白似的,“就快好了。”
    姚见颀也配合地点了点下巴。
    康子一听能吃喝皮,瞬时将那点疑窦抛到云外,几步踢在碎石上,攘开他们奔了进去。
    姚岸抚了抚额,正要松口气,猝地一道电闪过脑海,让他差点站不住。
    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颜怀恩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听到了姚岸的震惊似的,屋里配乐般地怨嚷出康子的一句:“你这糯米都凉了啊!”
    姚岸置若罔闻,诧愣愣地看向颜怀恩,后者保命为上,摆布了一个咋舌的表情,小跑着从邻门溜了进去。
    他的视线又回到姚见颀。
    姚岸:“解释一下?”
    姚见颀倒是不躁不忙:“好啊。”
    “?”等了一小会儿,姚岸鼓着腮帮子,“你倒是说呀?”
    “哦。”姚见颀稍停,开口,“怀恩哥知道了。”
    姚岸几乎吐血,他睄了眼屋内,把姚见颀拽到了一扇窗边,压着声说:“我知道他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我不知道他知道!”
    “……”
    姚见颀不是从语义而是从语气判断他的意思,急哄哄的,总不是为了别的。
    “反正他就知道了嘛。”
    这句话又隐隐有些公然撒娇的意思,用于姚岸最要命的。
    姚岸果然不急性了,上下牙几度张阖,饶是没磕碰出一个字。
    “放心吧,晚上跟你说。”避不了得有个交代,姚见颀勾住他的食指,悠了悠,“走吧,还等着吃年糕呢。”
    年糕摆上桌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颜怀恩帮着将米团匀成四瓣,一瓣切成片,下到沸锅里,康子再佐以麻油葱花折耳根,一瓣卷成团,烫过之后往红糖末里滚一遭,星星点点,踏雪红梅似的,剩下两瓣全数留给姚家二老发落。
    才从用滤网从头个锅里捞出咸年糕,要按次分派到三只碗里,姚岸却摇摇头,拢过一只来:“我们吃甜的就行。”
    姚见颀正用筷子箝着两坨黏糊糊分不开的年糕愁眉,闻言巴不得地送到姚岸嘴边。
    姚岸用门牙咬下一个,唇面上都是糖,边嚼边用手揩了揩。姚见颀看着他,慢悠悠地啿自己那个。
    颜怀恩悄自摆了个非礼勿视的脸色,招呼康子:“来来,咱俩多吃点。”
    康子捧着满满一碗,食指大动,没等上桌便在灶台上咂咂赶了起来,沾了一嘴油还不忘比大拇哥。
    “你们弟兄俩不吃太可惜了。”康子横瞅着他们,“这才是正宗年糕,吃什么甜的呀。”
    “我乐意呢。”姚岸咽下稠乎乎的一整个儿,差点没噎死。
    一杯水变了出来,像是老早就料到这一幕,姚见颀在他身畔笑着,荡了荡茶杯。
    姚岸性子急,吃东西噎到脖子通红是家常便饭,但这会儿却有些糗,接了水还不忘从茶杯上缘瞪姚见颀一眼。
    “康子,咱们去隔壁屋吃。”颜怀恩将漏勺往槽里一撂,隔着毛巾抱起自己的碗,顺带踹了康子小腿一脚,再一次战术性地撤了。
    “用得着那么急?”康子呆头呆脑地望着颜怀恩跑路的方向,又回望向兄弟俩,“我今天怪迷糊的,你们弄啥嘞?”
    姚见颀沿灶台上的瓷砖线画着,像没听见,问题的准头便落到姚岸。
    姚岸一时半会儿没开口,犹豫着该怎么接。
    “得了。”康子从来就不是个打破砂锅揪到底的,何况还没弄清这锅在哪,有没有这锅。
    他啜了口汤,不挂心地徉开去:“吃菜多喝汤,老来不受伤。”
    夜晚,枯萎的芒草浸没其中,几只香乌鸦像扇形黑云扑簌在山与山,舍与舍之间。下午吃了年糕,晚饭又叠了顿饱的,肚子难免过载,姚岸与姚见颀便相携了去散步。
    难得这夜无风,走起来不算跋涉,碎星点点,还有些惬意。姚岸照旧把姚见颀的手揣在口袋里,右则提了个风灯,拨开沿路来一席幽明。
    正措辞着怎么问颜怀恩就知道了的事,旁的姚见颀却出了声。
    “你现在还是不怕么?”
    “怕什么?”
    姚见颀示意地动了动口袋里他们握着的手,不远处,有一户人家,正罗列在户门前煮话桑麻。
    姚岸想起上回在学校银杏路上的事,生怕姚见颀吃味,忙不迭说:“不怕,真不怕,要是说闲话,我抽得他们劈叉。”
    姚见颀被逗笑,从眼角睐他:“夸张了。”
    “天地良心啊。”姚岸倒是一脸坦荡,就差起誓了。
    姚见颀向空中轻轻呵笑,由着这样牵着走近了那户人家,面熟的,相对几笑,蜻蜓点点点水。
    不言不语地过了道回弯,他无预兆地启齿:“是去年。”
    姚岸的思索却没一块儿跟上,“啊?”了一声,足盯到姚见颀略无奈地亲自解释:“怀恩是去年才知道的。”
    姚岸这才知晓地点点头,眼珠徊了徊,又问:“怎么知道的?”
    这回轮到姚见颀失语了,肖想这回事儿,宣之于口总有些下流。这也没什么,怕的是姚岸一知情就把那速写本子毁了。
    那可亏大发了。
    “他自己看出来的。”姚见颀镇定地说,并且深以为这并不叫说谎。
    “自己看出来的?”姚岸表示了惊异,“你说说,怎么个看法?”
    “……”姚见颀翼翼地在坑边行走,想一句说一句,“因为我看你的眼神里全是爱情。”
    话一落地,姚见颀明显地感觉前头拓路的风灯无风自来地劲晃了一下,他估计姚岸得是被齁到了,望过去,对方一脸支吾,躲躲闪闪地说:“你不要老是……动不动来这么一句。”
    “哦。”姚见颀应了,总觉得碰出了些误打误撞的效果。
    “那什么。”姚岸岔开话头,“再没其他我不知道了的吧。”
    差一点儿姚见颀就忘了,把“没”换成了“有”。
    “还有?”姚岸瞧着他,似乎在说“你挺能耐啊”。
    姚见颀只能笑着说下去:“还告诉了圆锥和陈哲,再没别人了。”
    停了一停,他又问:“可以吗?”
    “他们啊。”这也能料想到,姚岸不算太惊讶,“都是你朋友,你觉得行就行。”
    姚见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