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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秃的,他摇了摇:“边等边摘的,你慢慢猜。”
    浓稠的夕阳倒映在滺滺江水上,像浸泡着一颗猩红的咸蛋黄。
    姚岸左脚踩在踏板上,蹬半圈,滑一阵,用鞋面踢起踏板,再蹬半圈,链条进进退退,如此重复。
    右边并排,姚见颀摆臂小跑着,胸膛起起伏伏,脸色比之前白了些许,后颈沁出了盈盈的汗。
    姚岸单手把着车头,在姚见颀后颈处抹了一把:“歇口气,校服外套脱了。”
    停下来时一阵眩晕,姚见颀把拉链扯到一半就动不了了,剩下一半是姚岸替他脱的。
    姚岸把姚见颀的校服披到肩上,在胸前系了个结,托了一下姚见颀的下巴:“说了不要用嘴呼吸,不然灰尘进来又喉咙疼。”
    “可以......”姚见颀喉尖发痒,“可以了吗?”
    “还没完呢,继续。”
    连日来都是这样,姚见颀放学回来,把自行车边走边推到河堤,用不了多久姚岸就能赶过来,骑着车陪着姚见颀练跑步,从长堤这一头到那一头。
    落日被浮桥一点点吞咽,姚见颀坐在后座,脸贴着姚岸的嶙峭的肩胛,由他把自己载回家。
    姚见颀已经一米八了,腿有些无处安放的意思,不时擦到姚岸蹬车的脚后跟,车轮转一圈,一下,转一圈,一下……
    “大概三十分钟?”
    “什么?”姚见颀跑完后一直耳鸣,没听清。
    “你等了我大概三十分钟吧?”姚岸微侧了一下头。
    姚见颀稍一愣,抬起脸,下颌仍然抵在姚岸的左肩上,问:“怎么猜的?”
    姚岸知道中了,十分得意:“不是猜的。”
    “哦?”
    “你不是闲着没事摘花瓣吗。”姚岸边骑边道,“估计你摘下一片又把它吹到地上的时间不到20秒,刚刚那地上,大约一百来瓣吧,乘起来就是2000秒,约30分。”
    姚见颀听完这一通演算,终于憋不住笑,在姚岸耳边说:“哥,就这点事,用得着那么上心?”
    “屁话。”姚岸极快地扫他一眼, “你什么事我不上心了?”
    “对哦。”姚见颀也极快地应下来,低下头,鼻尖磨了磨姚岸的身上的卡丹绒面料。
    像在撒娇,不知道是谁对谁。
    机动车渐渐多了起来,叫嚣着跑过他们身边,尽管骑在最右侧,姚岸的四根手指依旧搭在刹车上,以备任何不防,换作只有他自己,或载着别人,他都不会这么小心了。
    “所以......”他没声没息地呼了一口气,把斟酌了一整条长堤的话说出来,“你喜欢谁,我也一样在意。”
    第88章 双色郁金香
    沉默一下变得很致密。
    连左肩停放的温热也忽然没了。
    姚见颀向后退了退,目光逡到姚岸游移的喉结上。
    他突然很想很想问姚岸,你说的在意是哪种?
    会好奇的那种在意吗?
    还是,会失落的那种在意?
    在姚岸看不见感受不到的地方,他扣紧自行车椅垫,眼神有了灼热的轮廓。
    “你很想知道?”
    从问出口的那刻到现在,姚岸未决的心如蒙大赦,他紧盯着路面的白色的菱形,确保轮胎笔直地碾过每一个锐角,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不立刻撂开车头,转过身揪着姚见颀的领子喊:是的我非常想知道我他妈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
    可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过了一会儿,姚见颀好像笑了,那是姚岸莫名很熟悉的那种,只是用来装点门楣的笑,只与脸部肌肉有关。
    姚岸按下了刹车。
    几乎是在他转过身的前一瞬,姚见颀阻止了他,阻止的方式是一个搂抱。
    从他的双肩上环过来,在脖颈前交叠,背上是直观的,一具身躯的热度。
    姚岸离题地庆幸,自己把书包背在了前面。
    他们停在河边的码头上,往来间,人物砂砾树木虫豸都对这一个拥抱有目共睹。
    姚见颀把头埋在姚岸颈间,说:“我18岁再告诉你好不好?”
    姚岸的脉搏无端擂了擂,他握紧把手,强颜欢笑:“18岁太久了。”
    “那就以后。”
    “以后是多久?”
    “大概,”姚见颀低喃,“等他也喜欢我。”
    “可是,你怎么保证......”姚岸及时地掐掉了尾音,可尚存于胸的急切句意还是抵达了姚见颀那里。
    姚见颀微微前倾,睫毛动容地扫在姚岸的颈动脉上,说:“我没有办法保证。”
    他的声音泛着清透的果香,用念一首短诗的语调:“我唯一能保证的是,我会一直爱他。”
    “睁开眼睛在爱,闭上眼睛在爱,眨眼的时候仍然在爱。”
    ”他每一天,都比昨天更加好看。“
    临摹几何体的时候,画室里各人有各人的寂静。
    蒋淙是巴洛克方砖上唯一游走的声源,扶着不同的画架,端详一会儿,总要说:“透视有问题啊”“明暗对比不够”“哎呀,笔给我”……
    第一个抱怨的是陈哲,他用掰成了巴豆大小的橡皮擦着小指蹭到的的铅屑:“老师,你好打击人啊。”
    随后是此起彼伏的叹气声,不歇气地画了一个上午,脖子都累了。
    “我是在帮你们发挥学费的最大价值。”蒋淙用尚且干净的左手捏了陈哲的脸一把,直起腰,弯了弯眉眼,“哪怕这是最后一节课。”
    “尤其是——”她的手指像时针一样环绕在场一圈,“那些要考市一中特长生的。”
    这句话算是敲在了不少人的心坎上,先前叹气的又把气提了回来,削了削不同粗细的铅笔,继续埋头画画了。
    蒋淙满意地拍了拍手,她画室里的初中生特别多,到期末这时候还来画画的,以后基本都是要走特招路子的,每回松懈了吃不消了,她就抓中考这个痛点,百试不爽。
    个别人员除外。
    姚见颀把方十字锥的外轮廓线描实些许,最后扫了一眼整体画面,才将笔扔进塑料袋里,几声轻咳便在他头顶响起了。
    “我画完了,老师。”姚见颀只做口型。
    “知道。”蒋淙瞪了他一眼,目光移到布满虚实线条的素描纸上。
    她端量着,说:“以后多临摹一下头像吧,你的几何石膏没什么问题。”
    “嗯。”姚见颀应了。
    蒋淙沉吟了方许,转过头问:“你真的不参加一中特招?”
    姚见颀摇了摇头。
    “行吧。”蒋淙知道他是个心里有数的,文化成绩想必没问题,但这样一来……
    “你以后还会画画么?” 蒋淙问。
    而姚见颀笑了笑,不加犹豫地说:“当然。”
    蒋淙呼出一口气:“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