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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家里没糖了,不都是讨个吉利吗,这点乐子也不许了?”康子打断他,冲姚见颀招手道,“妹夫,别理你哥,咱们赶紧走。”
    姚见颀失笑,随他们兄妹一道走了出去。
    才下石阶,姚岸便追了上来:“等等!”
    康子回身:“想通了,要和我们一起去?”
    姚岸不答,问:“你们要辞到哪儿?”
    “瞎走呗,到了村口那块儿再说。”
    姚岸蹙了蹙眉:“非去那么远?”
    “那儿又不远。”康子嗤笑,“还怕谁走丢了不成?”
    姚岸沉默少许,转头道:“见,你别去了吧。”
    “??”康子纳了闷,“哎我说,姚岸你今天怎么那么多名堂……”
    “我不走到那。”姚见颀开口,“去几家就回,可以吗?”
    他话都这么说了,难得的商量,况且只是件再小不过的事,姚岸要再拧巴,那可真有点胡闹了。
    “早点回来。”姚岸皱着眉在阶上说。
    从第十户人家出来,袋里已经装着不少零食了,杏子前一下后一下地摇晃着塑料袋,在夜里“呲呲拉拉”地响。
    康子从袋里掏出一盒酸奶,插了吸管喂给杏子,对姚见颀说:“等走到我们家再给你拿一瓶哈。”
    “不用。”姚见颀摇摇头。
    他们沿着蜿蜒的水泥路走,距离下一户人家的灯火还远似一豆,趁这空档,姚见颀问:“我哥从小就不玩这些么?”
    “你说这个?”康子指了指糖袋。
    姚见颀点头。
    “小时候肯定一起去过的吧……”康子敲了敲下巴,想了起来,“哦对,有一年我和你哥还有怀恩一起去的,沿田埂走呢,一头牛正在吃草,突然就疯了似的朝我们冲过来,吓得我们拼了命的跑啊,你哥还断后,边逃边往地上摔响炮,差点儿就被拱着了。”
    康子仿佛身临其境,又是有惊无险地大笑。
    姚见颀想了想那画面,忍不住勾了唇角,但仍不忘问:“后来怎么又不去了呢?”
    “谁知道。”康子耸耸肩,“他老早就不跟我们讨糖了,去一趟也不往村口走,可能觉得自己长大了?拉不下脸了?不符合村霸画风了?”
    杏子耳朵尖,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霸哥哥!”?
    “对!”康子在一旁鼓掌。
    姚见颀抿了抿嘴,却没怎么笑。
    到了别家门前,杏子不用哥哥领就跑进去,清清脆脆的童音道着恭贺新禧,糖纸的摩擦声也那样悦耳。
    在这样的声音里失神也太不近人情了。
    康子牵着杏子出来,又收获了满满一袋,看见姚见颀在暗红的灯笼下,望着来路的方向。
    “欸,对了。”康子乍然忆起,“你不是跟姚岸说只逛几家来着,这都十来家了,还继续吗?”
    “当然。”姚见颀道,“我蒙他呢。”
    “厉害啊。”康子着实佩服,“也就你不怕他了。”
    姚见颀不说话便当作承认,走了一段,他忽然道:“康子,有件事儿得麻烦你一下。”
    “你再说一遍?!!”
    姚岸噌地站了起来。
    “吓着小朋友了。”康子将懵懵懂懂的杏子拨到身后,以防她被再次无辜殃及,“你不是听清楚了嘛。”
    “你他……”姚岸都语无伦次了,勉强定了定神,“你就把他一人丢路上了?”
    “什么叫‘丢’啊。”康子纠正,“是见颀说要一个人走走的呀。”
    “他才多大啊,能听他的吗!”姚岸一通吼。
    康子抹了一把脸:“是,他不大,他不过是一个身高要赶超我的孩子而已。”
    姚岸懒得跟他打嘴炮,瞥了眼墙上的时间,10点多:“你们在哪分开的?”
    “就……寺庙那儿。”康子眼珠飘了飘。
    “那么远?!”姚岸一扬手,康子以为他要打自己,迅疾地往旁一闪,好在姚岸只是揉住了额角。
    “他往哪去了?”姚岸抬眉。
    “他说……”康子的眼珠都要飘飞了。
    “说?”姚岸的声音像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害,他说要去村口。”康子说,“也没什么大不……”
    “去哪??”姚岸语调突然就乱了,眼神跟淬了冰又焠了火似的。
    康子被他整的有些呆怔,连眨了几下眼睛,才回:“村……”
    “口”字还在嘴里,姚岸已经没影了,只剩一扇门在寒风里来回地翕动。
    第77章 画里画外永不少的两个人
    道路蜿蜒无致,响彻着姚岸焦虑的歩声,他应当感激这半年多的游泳训练,确保他能用强大的肺活量吸着冷冽的空气,并且狂奔不停。
    他确实是在狂奔,毫不含糊,风如刃似的刮在面门上,要和他争先恐后。
    一撮撮的孩子和大人从灯笼下出来,都没他要找的人影,撞见了认识的人:“这不是姚岸吗,着急忙慌地往哪赶啊?”
    姚岸没闲心思跟他们一一解释,寒暄也免了,只在背后撂下一句:“找姚见颀。”
    姚见颀从没让他省心过。
    姚岸觉得他这辈子缺的心眼,全补在姚见颀身上了。
    “要不要载你一程?”有人摇下车窗,在安定村,抬头低头都是熟人。
    姚岸踌躇,摆手道:“不用,你们走吧。”
    他怕姚见颀万一折回来,黑漆漆的他逮不着人。
    一路匆匆,过了那口庙,姚岸嗓子直冒烟,大量的冷空气沉甸在肺里,令他猛咳了好几口。
    再转个弯就是村头的T形路口了,那儿有两人都不够合抱的老榕树,有卖雪糕的小卖部,还有……一个疯子。
    姚岸是有私心的,曾经。
    他不敢一个人去那里,忘不了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和梦魇中面目扭曲的恐惧。
    却非得直面不可。
    就像小时候独自躺在床上睡觉,却害怕另一边会冒出凶神恶鬼,所以背抵着墙,朝着那空的一头,死闭着眼。
    他没对姚见颀说,自己头一次带他去小卖部,也是为的掩耳盗铃。
    他想,有了人陪,就没那么怕。
    现在姚岸才发现,有了要保护的人,就再也谈不上怕了。
    榕树的须叶在眼前逐渐清晰成形,小卖部的门缝里漏出一点酒杯碰撞的热闹,却不见姚见颀。
    不可能啊。
    姚岸站在T形路口四顾,他明明沿路找来的,不存在漏掉的啊,除非……
    耳畔嗡然作响。
    姚岸竭力摆脱突然缠上他的预感,不好的预感,无声地重复着三个字,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一头乱绪中,他无意识地往曾经的事发地点走去。
    姚岸跑至道旁,没看清便踩着土坡下了去,那泥是松的,他一个踉跄,撑了一把灌木才没摔。
    “姚见颀!”姚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