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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举的小票顺手一抽,转身往柜台走。
“让一让。”这只是一句提醒,他是一定要往前的,无论如何。
顺利地搡到中间,姚岸干脆站定,伸了长手,把票递去。
他个子高出众人一头,样子又够惹眼,店员隔着包围圈也一下瞧见了他,接过小票后,把装着奶茶的纸袋挂在他的两根手指上。
姚岸拎着奶茶,朝余舟遥示意往外走,两人前后脚出了店门。
“闷死啦。”余舟遥长呼一声。
姚岸笑了笑,把纸袋敞开:“要哪一杯?”
“都一样的,两杯黑砖,少糖。”余舟遥说,“正好我们都不太喜欢甜的。”
她拿出一杯,插了吸管,递了递:“喝吗?”
姚岸摇摇头:“你先喝吧,挤了一路地铁,热得慌。”
余舟遥笑笑,正要问什么,眼神抓到姚岸的脖子:“终于见你戴一回围巾了。”
“嗯?”姚岸顺着她目光低头,总算意识到自己之所以那么热的缘由了。
这是姚见颀上地铁前不由分说塞给自己的,哪怕他说不冷。
姚岸动了动手指,还是没摘下来。
余舟遥见他有些出神,问:“怎么了?”
“啊,没什么。”姚岸说,“逛吧。”
已经走过一遍的街道越晚越拥挤,符合气氛的曲子从每一个店铺漏出来,大大小小的地摊摆着鹿角头饰和圣诞八音盒,人们两两或三五成群,快乐在他们唇边扑朔。
余舟遥挽着姚岸,另一只手握着喝了一半的奶茶,一边走一边说着学校的事,姚岸双手插在口袋里,听着,时不时应几声。
姚岸能感觉到,念高中之后,余舟遥有了一些变化,以前的她是内敛委婉的的,现在那些品质仍在,吸引他的那些品质,只不过现在它们为另一些品质所旁衬了:开朗、健谈,甚至慧识,总之,那些更为闪耀的。
跟这样的余舟遥相处是愉快也轻松的。他们几乎没有闹矛盾,就连很久之前的那次也算不上。
只是……
“余舟遥?!”一个声音划破了神思。
余舟遥和姚岸双双驻足,看到迎面的三个男生,喊她的是最左边那个,套着黑色的卫衣帽,隐隐露出头皮两侧醒目的Z。
余舟遥望了望他们仨,挽着姚岸的手只稍微羞了一刹,很快自然地打起招呼:“嗨,你们也出来玩呀?”
“对啊。”另一头的同学一脸坏笑,“副班长,有情况啊。”
余舟遥起先虽不大好意思,但也不怵,刚要解释,有人已经开口了。
“我叫姚岸,她男朋友。”姚岸对他们说。
“哇哦——”
余舟遥警告道:“不许打小报告。”
边上两个犹在起哄,只有戴帽子的没跟风,没看姚岸,只问余舟遥:“我们去世纪公园,你们呢?”
“我们随便逛逛。”余舟遥说。
“要不要一起?”那男生问,瞟了眼他们挽着的手。
余舟遥转过脸,和姚岸对视了一下。
“你什么眼力劲啊陆漓。”中间的男生忙捅了捅他,“没看见副班长在处对象呢?嫌咱们太亮啦!”
那个叫陆漓的男生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话。
余舟遥佯作警告地盯了说话的男生一眼,对方立刻在嘴巴上拉起拉链。
“我们走吧。”姚岸示意道。
余舟遥点头,朝他们摆了摆手,“周一见?”
“周一见!”其余两个男生一唱一和,“副班长催我们闪人呢听到没。”
余舟遥笑了,扯了扯姚岸的袖子:“不跟你们说了,走啦。”
道别之后,两人照原路往广场去,还没几步,余舟遥就松开了姚岸。
“怎么了?”姚岸问。
“再碰到同学就尴尬了。”余舟遥咬了咬舌头。
姚岸哦了一声,没说不好。
快要走过一个花店时,他忽然开口道:“刚那男生对你有意思吧,戴帽子的。”
余舟遥把黑砖仔细地咬了,吞下食道的时候才说:“错。”
“错?”
“不是有意思。”余舟遥道,“他喜欢我。”
没想到余舟遥毫不避讳地就挑明了,姚岸除了有些惊讶,一时竟不知该接什么。
余舟遥继续道:“开学的时候他跟我表白,我拒绝了,他好像没听进去,今天碰到了正好。”
姚岸停了下来:“我从没听你提过。”
余舟遥放下奶茶,也停了步子,静静道:“因为你从没问啊。”
“我……”姚岸下意识要分辩,顶着余舟遥的目光,却徒劳地嘴唇半开。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就算我没问,你也可以跟我说啊。”姚岸低声说,“我不是你男朋友吗。”
余舟遥望着他,那一瞬地目光隐隐将他们带回去年秋天,或者更早。
“因为我觉得就算你知道了,好像也不会很在意。”
其实她有十二分不安,恋爱不就这样吗,可是表现出来的却只有二分,她在他面前收起女儿情态,不忍心用独占欲和一切琐事来烦扰对方。
但是不忍心并不意味着不想。
她不成熟也可能永远无法成熟的那部分在渴望任性,渴望被偏爱,不是宽容的,甚至是狭隘的。
“我本来没打算在今天聊这个的。”余舟遥有些遗憾地说,“毕竟是圣诞。”
门铃声陡然响起的时候,距离午夜还有1个半小时。
姚见颀正枕在桌上,数着隔岸的一盏盏路灯,他一抬手指,爝火就亮了,好像由他亲自点上去的一样。
圣诞节怎么能不下雪呢,万事俱备,只欠一场雪了,爱侣可以在满天的雪片下拥抱和亲吻,说甜言蜜语,这样或那样的俗气。
才接了余沿追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控诉姚见颀:“凭什么就不让我跟着去啊,你可真行还用换座威胁我,不同桌就不同桌,我亲姐要是真成了你嫂子我他妈……”
“圆锥。”姚见颀打断他,“你为什么不待见姚岸。”
“这不废话么!”余沿追嚷,“他根本就不爱我姐!”
姚见颀一顿,对方才那一瞬的自己感到厌恶,他多伪善,拼命把人往外推,到头来还是为一句没头没尾的断言暗幸。
“你放屁。”他挂了电话。
门铃声再次响了,姚见颀的手指定了定,在余响中确认这不是幻觉。
怎么会。
他心中动了动,按捺着不可能,跃身下楼。
拉开门时,姚见颀迎着风,望见了来人。
他感到自己放松了。
也失望了。
“陈哲,你怎么来了?”姚见颀没让自己把情绪摊在脸上。
陈哲戴着红色的针织帽,顶端被风吹瘪了,鼻头与帽子相称,也是红的,戴着墨绿色手套的手端着一个纸盒子:“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