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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总会组成同一张脸。
    从车窗里露出的那张脸。
    他看了整整7年。
    体温很快散失了,连汗液也要结冰。姚见颀赤脚下床,每一步都像在雪地里,他进了浴室,抬起开关,喷头的水未来得及加热,高高地洒在他头顶,全身。
    脱下湿沉的睡衣,如同蜕一层皮。
    那些昔日的对白又开始巡演。
    “你不想成为一件艺术品吗?”
    “与美的缔结才是永恒的,刻画总能让我找到意义,现在,就像塑造你一样。”
    “你愿意和我一起,对不对。”
    但是,但是……
    我并不想啊。
    我并不想。
    7:00
    “懒猪起床,懒猪起床!……”
    姚岸的闹钟是一个穿着黄色T恤和蓝色工装裤的白色小猪,工作日大早无一例外地进行着叫早活动。
    “懒猪起床,懒猪起床!……”
    “啊......臭猪!烦死了!”
    “懒猪起床,懒猪起……早上好!”
    姚岸一锤子砸在小猪帽顶的开关上。
    他横趴在床间,脑袋闷在枕头里,憋到67秒的极限,猛一鲤鱼打挺坐起来,开始呼吸新鲜空气。
    五分钟的贤者时间过后,姚岸才觉出一点点的不对劲。
    他的闹钟常常是如雷贯耳,叫不醒他却能叫醒楼上的姚见颀。故而每回都是姚见颀穿戴整齐后下来替他关闹钟,顺便掀开姚岸的被子,让他活活冷醒。
    今天却没有。
    姚岸匆匆洗漱完,跑出门,扶在楼梯栏杆上倾身一探——
    餐桌旁也不见影。
    “姚见颀还没下来吗?”
    “称呼都不喊?”姚辛平端着一杯黑豆豆浆,严声道,“没大没小。”
    姚岸撇嘴:“又没喊你……”
    “还没下来呢。”于绾舀了一勺蓝莓果酱,对姚岸道,“快去看看,是不是睡过头了。”
    “好。”
    姚岸就势在栏杆上一推,三两下上了楼。
    房里的灯是关着的。
    姚岸微微纳罕,脚步不自觉放轻了,走进一室昏濛中,蹲到姚见颀床前。
    “就起。”
    姚见颀闭着眼说,声音不比呼吸声大多少。
    姚岸也没催他,伏在床边,理了理姚见颀耳廓前的头发:“还早呢,再睡会儿。”
    指腹却忽然被烫了烫。
    姚岸两手凑了前去,果然,碰到的每一处都是过分热的。
    “妈的。”他咬牙,手脚一下子变得无措,四处看了看,先冲到了楼下。
    “干什么,毛手毛脚的。”姚辛平叱了他一句,又问,“你弟弟呢?”
    “家里有没有体温计?”姚岸站在于绾跟前。
    “怎么了?”于绾扶上桌子。
    “姚见颀发烧了。”
    姚岸从姚见颀嘴里拿出体温计,将他迷迷糊糊间流下的唾液揩去。
    “38度7。”
    “去医院。”姚辛平当即说,“我去发车子。”
    “见颀,还有力气吗?”于绾从后搂着他,柔声道,“妈妈帮你换件衣服。”
    他浑身又给汗打湿透了。
    “不去。”姚见颀强撑起眼皮,把头偏开。
    “乖啊,去医院打一针就好了。”于绾拍着他说。
    姚辛平也靠近过来,帮着哄:“一会儿就到了。”
    姚见颀摇着头,一开始只是轻微的晃动,后来动作渐渐剧烈,忽然从于绾的怀里挣脱,后脑重重地磕在了墙上。
    姚岸蓦地上前,把人揽了回来,又急又忧,不禁喊了他:“你干什么!”
    姚见颀苍白得很,他揪住姚岸胸前的衣料,说:“姚岸,我不去医院。”
    “不行!”姚岸斩钉截铁。
    “我会吃药的。”姚见颀的嗓子已经坏了,像一把破棉絮,说出的字伶伶丁仃,“不去医院好不好,求你。”
    一个小时后,坐在姚辛平车后座的是姚岸。
    他是喂姚见颀吃下两粒速释片才走的,迫着他喝了两大杯开水,又握着他的手,预备他的眼皮偶尔睁开时自己能够在。
    姚岸不想走,可是姚辛平不让,他就等到姚见颀睡着,这样才可以确信在接下来的半天内,他暂时不那么需要自己。
    “我会给老师打电话的。”姚辛平开着车说。
    姚岸缓缓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解释上学迟到的事,仰头靠在车座的软枕上:“随便吧。”
    姚辛平从后视镜内扫了他一眼,无可奈何,也不知是不是没话找话,他说:“你弟弟就听你的话,你还纵着他不去医院。”
    姚岸蹙了蹙眉,烦得很,因为被说到了最担心的地方。
    汽车停在人群的空白地带,姚岸将领口往上提了提,推开门:“我就乐意纵着他。”
    这话不是为了犟。
    姚见颀是被一阵锐痛刺醒的。
    起初他以为是一根针在往自己耳道里钻,他伸指去摸,渐渐醒悟到这只是一种并发症。
    他睁开眼,没有看到姚岸。
    于绾是五谷不分的,但四体勤劳,她接了一盆热水,把毛巾浸在里头,用温度器测得大约37度后才敷在了姚见颀额头上。
    她记得姚见颀上一次这么病已经是数年前了,那时他们还在美国。她从梦之街回来,下出租的时候花光了自己最后一分钱。
    开门后,一台倒在地上的三脚架撞到了她的鱼嘴高跟鞋尖,地上有一些打印出又很快被废弃的照片,她踩在散落和褪色的才华上面,发泄自己的疼痛和怒气,以及消费也满足不了的失意的欲望,一边松开发髻一边踢掉鞋子,往下陷的软沙发上坐,又惊呼着站起来。
    “怎么没声音!”她差点坐在姚见颀腿上。
    姚见颀裹着一床毯子,是她和蔺书忱前年在马德里旅行时淘回来的,上面是一些西班牙风的冶艳图案,现在簇拥着姚见颀瘦而蒸红的脸。
    “抱歉,”姚见颀闷声说,“我不舒服,妈咪。”
    于绾那时也给他敷了毛巾,不过是冷的,片刻后她上网查了如何治疗发烧,竟然是错误做法,赶紧把毛巾摘了下来。
    她翻遍了家里的抽屉和柜子终于找到一盒压瘪了的Motrin,辨认保质期以后给姚见颀吃了下去。她点了外卖,但是要很久,她想带儿子去医院,但是又难又贵而她正好没钱。
    每次她感觉无望,就会在心底咒骂蔺书忱,咒骂当时色迷心窍跟他来了美国的自己。
    于绾把姚见颀抱起来,模拟摇篮的摆动,喊他的名字:“见颀见颀”,姚见颀那时候没有姓氏,这是她和蔺书忱心血来潮的作品,就像他本人一样,她给他唱那首他还在襁褓时蔺书忱每晚唱给他听的歌。
    “为什么,他们叫你宝贝……”
    姚见颀突然确信落进自己耳中的是一枚针了。
    于绾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