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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告诉他有个新的捐赠人,跟郁奚配型成功了。
    傅游年先把餐盒送到了郁奚的病房,然后就赶去找医生。
    治疗团队已经在商讨接下来的手术方案。
    “大概什么时候能做手术?”傅游年以为自己心情很平静,因为他已经反复期待,并且在心里演练过这一天,偶尔晚上做梦,都会梦到郁奚手术后痊愈。
    但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还是有些不稳。
    “患者目前的状况还比较稳定,不出意外下个月初就可以安排手术,”医生对他说,“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护理,不要出现感染过敏,还有其他的问题,再扰乱血象。”
    医生又有一些欲言又止。
    等傅游年要离开时,杨雀鸣的妈妈才穿着白大褂跟他一起出了会议室。
    “还是要有心理准备,”杨雀鸣的妈妈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手术成功率并不算大,他的身体……太容易术后出现问题了,继发的恶性肿瘤之类,或者手术过程中会不会突然大出血,都是未知数。”
    傅游年回到病房后,和郁奚说了手术的事,但没提成功率相关。
    郁奚刚自己吃完饭,听到后愣了一下,然后朝他笑了笑。
    郁奚其实想到了。
    他最清楚他自己的身体。
    他对于找骨髓这件事一直没有傅游年那么执着,因为偶尔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他不能做手术,靠着日常的治疗,度过了这半年多。但如果他做手术,他很可能会直接死在手术室里。
    说不定都来不及跟傅游年说一句话,就那样突然分开了。
    但他也想为了他,去试一下那希望渺茫的可能性。
    等到手术方案确定下来后,就需要家属签手术同意书。
    护士拿着那薄薄的几页纸过来时,郁奚也凑过去跟傅游年一起看了几眼,然后有些犹豫地问:“姐姐,可以让我男朋友签吗?”
    “这……可能不行的。”护士为难地看了看他。
    傅游年是没资格替他签的。
    护士先把那份手术同意书给他们留下,让郁奚等等家里人过来签字。
    郁奚看到她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就凑近挨着傅游年坐好,手腕绕过去牵住傅游年的手,跟他一起挤在那个窄小的沙发上,偏过头靠着傅游年的肩膀,勾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玩。
    傅游年并不是第一次陪同家人做手术,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手术同意书。
    毕竟从前他父母做手术的时候,他都还没开始读高中。
    他低头认真地又把所有的注意事项看了一遍。
    然后指尖上突然湿了一点。
    低头去看,才发现郁奚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哭了,红着眼睛,拿他肩膀上的衣料偷偷地擦眼泪。但他每次哭起来都收不住,于是眼泪还是稀里哗啦往下掉,都落到他的手背上。
    “宝贝,怎么哭了?”傅游年亲了亲他眼角的湿痕,拿指腹抹掉他的眼泪。
    郁奚也知道不合规定,哪怕他跟傅游年自己办婚礼结了婚,傅游年还是不可以给他签手术同意书。
    但他就是很想让傅游年给他签。
    不知道为什么越想越难过,还没意识到的时候,眼泪就忽然掉下来了。
    傅游年拿着那几页纸,觉得上面的每个铅字都刺眼而烫手,他视线扫过后面手术过程中和术后可能出现的所有意外,越看越触目惊心。
    终于明白了多年以前,他在手术室外看到他妈妈签手术同意书,为什么她哭到连站都站不稳,签的每一个字都颤抖模糊,写毁了好几份,才终于放下了笔。
    傅游年伸手抱着郁奚,把他抱得很紧,揉了揉他的头发,又低头去吻他的额头、眼角,哭得湿漉漉的脸颊。
    “明明我老公给我签也是一样的。”郁奚吸了下鼻子,小声地说,说完又掉了几滴眼泪。
    傅游年用力亲了他一口,牵着他的手低头对他说:“那老公再去问一下好不好?”
    傅游年给他擦了擦眼泪,才拿起那份手术同意书走出去。
    重大手术要家属签字是医院的规定,傅游年也不想让院方为难,只是去问了杨雀鸣的妈妈。
    “阿姨,我可以也签一份么?”傅游年叩了几下诊疗室的门,问她,“然后拿给小鱼看我签的。”
    郁老爷子听说找到骨髓的消息后就赶到了医院,郁奚的奶奶也来了,他俩互相都没理会对方,坐在诊疗室里也隔着很远。
    杨雀鸣的妈妈不好说话,毕竟这医院最大的股东还是郁家。
    郁老爷子不太情愿,但知道傅游年既然找过来,肯定是郁奚的想法,犹豫之后还是默许了。
    郁奚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但他现在不能随便出病房,只能很忐忑地等傅游年回来。
    他没想到傅游年真的帮他签了,又有点开心。
    尽管他也明白大概是骗他的。
    但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
    嘴角的弧度还没来得及落下,眼泪又掉了下去,打湿了那薄薄的几页纸,差点晕开傅游年写下的名字,郁奚连忙拿指尖擦了擦。他拿着那张手术同意书,莫名有种拿着结婚证的感觉。
    之后术前准备的那两周,傅游年就只能在隔离病房外陪着他了,每天的探视时间很短,经常感觉刚进去没多久,就被护士催着离开。
    郁奚想留一点东西给傅游年。
    他去找了好几次医生,平生从来没低过头,可能是他第一次语气里带了点祈求,医生才告诉他,手术成功率可能不足百分之十。
    如果失败的话,他们能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够一天。
    郁奚让周小迟过来把笔记本捎给他,然后每天有空就上去搜一搜。
    临近手术的前一周,郁奚去申请回家住一天。
    “想去陪陪爷爷么?”傅游年一开始还以为郁奚想跟他走,结果郁奚说要回爷爷那里,“我能不能陪你一起去?”
    “我自己去就可以,晚上就回来。”郁奚对他说。
    傅游年就没再坚持,郁奚也有家人,想去跟家人待一段时间可以理解。
    “那自己小心,不要磕到碰到。”傅游年嘱咐他。
    如果受伤,一是郁奚的血小板太低,出血很难止住,二是容易引发感染。
    “知道了,”郁奚听他说了好多遍,临走前朝他小腿踹了一脚,自言自语地抱怨,“你好烦的。”
    傅游年还是听到了,伸手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拎到了怀里,揉乱了他的头发,才放他走。
    郁奚回家待了一天。
    他很赶时间,除了吃饭,几乎没有下过楼,一直关着房门。
    郁老爷子几次背着手晃到楼上,凑过去隔着房门听,听到他一直在说话,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也没有管他。
    一转眼就到了手术前一天。
    很多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