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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那不知阿瑜有没有中意之人?”
一抹瘦弱的身形在陆温瑜脑海闪过,他心一沉,悲痛从心底蔓延上来。
他默了片刻,想说干|你何事,但经过今日一事,他俩关系无形中亲密了些许,说那话未免伤人,于是道:“没有。”
萧煜说不清是什么表情,眼中的星光明明灭灭,坐在一旁不出声了。
陆温瑜没觉出异常,把橘子塞进嘴里,将酸甜的果汁和着悲痛一起嚼碎了吞下肚,让五脏内府消化了个干净。
直到马球赛结束,萧煜都没再逗陆温瑜,独自一人骑马离开了。
孔飞白看着他的背影,问:“他怎么了?”
陆温瑜心道,我怎么知道,喜怒无常,说变脸就变脸,前一秒还和和乐乐地打球,后一秒又不搭理人了,哄小妾都没这么难伺候,虽然他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
他道:“谁知道呢?”发尾一甩,也上车走了。
孔飞白摸了摸鼻子,纳闷:“嘿……这两人怎么跟夫妻两吵架似的,怪怪的。”
第一卷 旧人成了新(9)
天将黑,陆温瑜回府后,吩咐管家端来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疲乏渐渐褪去,睡意涌了上来。
卧房里湿气弥漫,香雾氤氲。
陆地温瑜梦见了白日萧煜紧紧地抱着他的那一幕,他俩身体相触的温热感十分真实,他压在萧煜身上,双手撑在萧煜胸前,想借力爬起来,却总没力气。
萧煜看着他的动作,不住地笑,笑得眉眼弯弯,恍惚间好像一下变成了阿云,害羞地躺在他身下,伸手就能触碰到。
阿云,是你吗?
我好想你……
想你……
他不自觉地慢慢低下头,在嘴唇相碰的一刹那,萧煜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中意我吗?”
怎么可能?
我怎会中意你?
陆温瑜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盯着浴桶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感觉身上有点冷丝丝的,原来水已经凉透了。
他懊恼地穿上中衣,捞起袖子,使劲搅和几下水,确认水里没什么可疑痕迹后,让人把浴桶搬了出去。
这都什么事啊!
啊啊啊啊,肯定是年轻气躁,跟萧煜没关系。
嗯,以后一定要离萧煜远一点。
陆温瑜暗暗下定决心后,披上外套,去院里练剑了。
第二日朝会前,萧煜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别人搭话他就漫不经心地回,没人找他他就靠在柱子边低头不知在看什么。
陆温瑜有心想离他远些,便站得远远的,时不时隔着人群偷瞄一眼。
就在他瞄了不知多少眼时,萧煜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冲他轻轻一眨眼,张了张嘴,无声说:“我好看吗?”
陆温瑜读懂了他的意思,羞恼地转过脸去,不看他了。
萧煜低头笑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收起笑容,脸色变得深沉起来。
孔飞白神神秘秘地凑到陆温瑜跟前,低声说:“你的最新传言要不要听?还热乎着呢。”
陆温瑜诧异:“什么?”
孔飞白:“现在都传你在昨日球赛上,专抢李元良的球,还害他差点受重伤,说你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简直是人中毒瘤,官中恶霸。”
陆温瑜咬牙切齿:“……肯定又是李元良那龟孙子,他这么诋毁我有何好处?”
孔飞白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且看吧,他肯定有后招,你要当心。”
陆温瑜不在意:“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还敢阴我,我就给他牙打掉。”
孔飞白说:“你别总想着用拳头解决,得想招儿还回去。”
陆温瑜点了点头。
不过片刻,年轻的庆和帝在众人拥护下坐在了龙椅上。
庆和帝:“我朝上有敕胡,下有贼寇,自战乱以来,百业凋敝,财匮力绌,百姓颠沛流离,朝不保夕,朕思虑多日,与众爱卿也商榷许久,决定接受敕胡求和,以经世济民,休养生息,平息民怨。”
底下部分大臣微微骚|动,悄悄看向李宏忠,李宏忠波澜不惊地站着,好似早已笃定结果,不禁心里暗喜不愧是李家,他们站对了人。
孔尚启站了出来,说:“皇上,敕胡本就物资匮乏,与我朝征战多年,已是倾尽大半国力,我朝如若接受求和,怕是农夫养蛇,养虎为患哪,还请皇上三思啊。”
李宏忠站出来道:“孔大人的顾虑,皇上必然都明了。只是近年来,国库亏紧,实在无法支出多余的军资,再加上端州楚州等地的战后重建,安抚民生,都是一大笔花销。侯爷只管打仗,国政之事怕是不清楚。”
孔尚启:“李太师,我大齐虽不比梁,吴二国富裕强大,但地博物饶,百姓勤恳,近年又无洪涝大旱,国库怎会亏紧。我倒不知李太师何时也代沈大人的职,管起财政了。”
李宏忠忙道:“李将军话可不能乱说,我李宏忠从无越俎代庖之行,国情如此,我只是如实禀告,望圣上明察。”
庆和帝挥了挥手:“诸位爱卿不必再争了,朕心意已决,今日礼部便着手拟订议和章程,不日昭告天下。”
不等孔尚启再次开口,皇上已挥手,让太监传话:“今日事毕,退朝!”
官员三三两两散了,孔尚启皱着眉,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陆温瑜回到户部司,李元良冷笑一声,同僚也悄悄互相使眼色,他假装没看见,径直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
案牍上已堆了高高的一摞账簿,他简单翻了翻,发现都是些陈年旧账,而且是有漏洞缺损的账本。
大齐开国几十年,账簿却不少,从各州的税银记录到某年的救灾拨款,从军需支出到官员俸禄,都一一记录在册。
只是,一锅汤总有那么几颗老鼠屎,账簿也总有对不上的地方,户部司便将这些漏洞记录在册,摞在一起竟足有两尺高。
其实,这些陈年旧账基本都追查不到了,涉事人员要么因年岁已久消失无踪,要么已经伏法,亏空补不回来,至于其中是否有背黑锅的,谁也不知道。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账无法清算。而且,按例,应两人共事,一人清算,一人核对。但……
陆温瑜抬头看了一圈,其他同僚见他看过来,忙转过脸低头翻手里的册子假装很忙,李元良靠在椅背上,趾气高扬地闭目养神,甚至还有小厮给他捶背。
陆温瑜算是明白了,这都是李元良的主意,其他官员唯他马首是瞻。他本想发作,忽然又记起孔飞白的告诫,暂时把气压了下来,以后寻个机会再“报答”回去。
转眼几个时辰过去了,陆温瑜翻得头晕眼花,脑袋都大了几圈。漏洞各式各样,有地方官做假账最终算不清楚的,有赈灾款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