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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那人也怔怔地看着他,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欣喜若狂。
“你……”麻衣青年心道,确是他多事了,早知道就不出手了,这下好了,在美人儿面前丢脸了。正在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时,一道声音响起:
“温瑜?”
陆温瑜循声望去,顿时惊喜:“飞白大哥?你怎么回都了?”
孔飞白跟孔将军耳语了几句,便翻身下马,走到陆温瑜面前,绕着他转了一圈儿,仔细看了他好几眼,才说:“几年不见,你怎么打扮成这样?要饭去了?”
陆温瑜撩了一下头发,挤了挤眼,说:“这才叫风流倜傥,你一糙汉懂什么?”
“是是是,我不懂,”孔飞白笑了,低下头凑在陆温瑜耳边轻声说:“此地不宜闲聊,等我面完圣,咱兄弟两见一面,老地方。”
“一言为定。”陆温瑜高兴地抬起掌。
“驷马难追。”孔飞白也抬掌与他击了一下。
接着笑着上了马,冲左边那人说:“阿煜,走了。”
萧煜一直默默地看着陆温瑜,良久才点了下头,挥了挥缰绳,马应声而动,走出几步远,又回头看了陆温瑜一眼,不过,人太多,看不分明。
“哎等等……”陆温瑜看着萧煜远去的背影,想问问曾经是否见过他,不过他惹了祸,想必也不想理他吧。
黑压压的大军又沉声前进,不过片刻,就消失在了街头。
大齐民风开放,军队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了。有女子感叹了一声:“孔将军左边那人好美啊,声音低沉,小女子感觉要有身孕了。”
“噫,人家倒觉得孔将军右边那人不错,一看就孔武有力,是我的良人。”一人做手捧心状犯着花痴。
“啊,刚刚那人一笑,让人家要升仙了,娘亲问我为什么哭,因为我被自己丑哭了!”一女子嘤嘤嘤道。
“别做梦了姑娘们,这等人才是你们能搭上的吗,瞧瞧就够了。”一姑娘认清现实,出言打破了姑娘们的美梦。
“唉……”姑娘们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
陆温瑜一边扔着石子,一边走到姑娘们面前,笑道:“姐姐们,别看他们了,看我如何?”
一姑娘翻了个白眼,一扭身一叉腰,愤愤道:“你叫谁姐姐呢?本姑娘恰值二八年华,谁是你姐姐?”
另一姑娘仔细打量了下他,皱了皱黛眉,评价道:“虽长相端正,但这般年纪还未束发,想是家里贫寒,不是良配。”
再一姑娘顾衣思职,鄙夷道:“哎哟哟,这年头乞丐也想成家了?想让本姑娘跟着你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做梦吧你!”
……
其余姑娘皆用帕掩嘴,低头害羞地笑了起来。
“我……”陆温瑜怔了怔,离都三年,想不到金都姑娘的审美竟世风日下,连他这样的美男子,都讨不到姑娘的青睐了,真是让人悲痛万分啊!
“是我不配,告辞!”话毕,陆温瑜潇洒地转了个身,抛着石子离开了。
第一卷 旧人成了新(2)
陆温瑜生性潇洒,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从打娘胎出来,就一直没消停过。
陆夫人生他时难产,差点大出血,幸亏大夫来得及时,才避免了一尸两命的悲剧。从那之后,陆夫人就落下了病根,陆文瀚很是心疼,用了许多珍贵药材才将养回来。
陆温瑜还在襁褓之中时,陆夫人认为孩子亲自喂养会让母子亲情亲近许多,便日夜陪伴,亲喂母乳,不料他整日啼哭,闹得亲娘寝食难安,夜夜噩梦。
眼看爱妻就要抑郁,陆文瀚立即寻了五六个奶娘日日照看,解脱爱妻于水火之中。
垂髫之时,陆夫人认为孩子亲自教育会让爱子脾性良善举止温顺,便日日悉心教导,不料他后天愚钝,贪玩好动,今日习得《三字经》,明日变成“四字经”,气得亲娘咬牙切齿,悔不当初,恨是亲生。
眼看爱妻就要走火入魔,陆文瀚立即寻了五六个教书先生,轮番坐班说教,让爱妻暂时平息怒火。
陆温瑜十四岁生辰那日,他带着小厮悄悄溜出候府,去柳湖游玩了一天。
正在陆夫人哭爹喊娘以为爱子失踪时,他顶着一头乱发,穿着一身沾满泥水的衣裳,变成个泥人儿回来了。
陆文瀚心想,他年纪轻轻便入了翰林院,后为先皇看中,成为太子太傅,官至一品,虽不说是天纵奇才,但应该不能生出个混世魔王,许是家境富裕,让他无法无天了,不能再如此放纵下去了,得让他尝尝寻常百姓的苦。
于是大手一挥,让他去楚州乡下的庄子将养了三年,眼不见心不烦,暂时松了一口气。
三年后,陆夫人病重,陆温瑜回金没多久,她便去世了。
经历丧母一事后,再加上年岁见长,陆温瑜安分了许多,书认真背,文仔细写,偶有神游也能很快回神,渐渐在金都有了些名气。
陆文瀚虽有丧妻之痛,但看到朽木成材,也深感欣慰,只是不知他偶尔梦呓唤的“阿云”是谁。
两年后,事实证明他儿子果然是他亲生的。陆温瑜参加科举,连中三元,成为大齐开国以来最年少的金科状元。先帝许下承诺,三品官职任由陆温瑜挑选,待遇之丰厚也是前无古人了。
正值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之际,敕胡大肆入侵,不出七日,便席卷了大齐北部,侵吞了几大州,齐兵抵抗不及时,接连败退,最终退守濠州。
陆温瑜刚安分了,又出来作妖,说要抛却凡尘功名,随无根大师入世,了人间疾苦。
陆文瀚差点气出一口老血,竭力阻止,但那时政事繁忙,心力交瘁,一时看管不严,竟让他逃了。
陆文瀚火急火燎地派人去寻,辗转多地,才在楚州边境找到了孽子的身影,并让人一路跟随保护。
三年后,流落在外的浪子终于有了回都的迹象,陆文瀚总算松了一口陈年旧气。
陆温瑜找了处茶楼,一直待到天将黑未黑,才堪堪离开。他来到一处宅子,望见里面黑黑一片,心里一喜,走到一面矮墙下,蹬腿纵身一跃,衣袂翩飞,身姿轻盈地越过了墙。
脚刚落地,原本灰暗的宅子霎时变得灯火通明,一个护卫从里面走了出来,拱手行礼,大声说道:“陆少爷,您回来了。大人已等候多时了。”
陆温瑜登时转头就想跑,脚步还没起飞,就被家将一把抱住了:“少爷,请不要让小的为难。”
“你!你放开我!”陆温瑜气急败坏地小声说道:“宁诚!”
“没有我的命令,谁敢放开你。”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接着一个中年人的身影便出现在陆温瑜面前。
“爹!你怎能这样!我刚回来你就要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