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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回来后,沈君兆一直同他针锋相对, 难怪这两年沈君兆把世族全部紧到了身边,难怪所有人都在告诉雍理——沈君兆要谋反。
    他的确要谋反。
    倘若不是沈争鸣的暗杀,雍理不会知道他们是异母兄弟……
    他不知道会怎样?
    可能等沈君兆死了,雍理还以为是自己大获全胜。
    沈君兆会做足谋反的样子,会完全同他撕破脸,会野心勃勃夺他王位。而雍理会彻底死心,会放下少年情分,会同他死斗到底。
    这场谋反是必败的局面,因为沈君兆一定会死。
    无论他是怎么死的,只要他死了,谋逆就没了任何意义。
    唯有雍理是最后的赢家,最大的赢家。
    也真正的孤家寡人。
    然而雍理提前知道了沈君兆的身世,破了他长达三年的伪装。
    沈君兆会停下这么多年的谋划吗?
    不可能也停不下。
    箭在弦上,早就不得不发。
    雍理扑到他怀里,告诉他兄弟也无所谓,背德也没关系,哪怕没有来生也要在一起!
    沈君兆如何推得开他?
    他能做的只是吻着他,拥着他,把此生最炽热的感情全部给他。
    甜蜜、绚烂,短暂如夜空烟火。
    雍理噩梦连连……他清醒地意识到沈君兆从来就没想与他在一起。从来就没想过和他共赴此生。
    什么不离不弃,什么此生不负,什么不求来世……
    全是他一厢情愿!
    元曜十二年,是大雍开国来最动荡的一年。
    内阁首辅沈君兆领军出征,捷报连连后忽又兵临城下,意图谋反。就在所有人以为大雍将亡,天要大变时元曜帝的亲信子难国师潜伏军营,成功刺杀叛贼沈君兆。
    形势陡转,坚不可摧的沈家军沦为一盘散沙,朝上亦是一片混乱。
    本该出来把持大局,安抚人心的元曜帝竟一病不起!好在乌弘朗等人挑起大梁,在帝师钱公允的主持下按部就班地处置谋逆反贼,同时出动金鳞卫,收复逃窜兵士……
    直到半个月后,这场惊天动地的叛乱才逐渐平息。
    盘踞了中原数百年之久的世家大族元气大伤:沈家灭门,陈家、杨家、杜家元气大伤,孙家因孙田和的中立而留了一口气。
    孙田和病重辞官,孙少怀亦回家侍疾。
    钱公允领了元曜帝口谕,一切从轻发落,概不深究。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沈党倒了,无力回天,剩下的不过是秋后算账,至于元曜帝是真的仁慈,还是做做样子,谁又知道?
    仁慈也好,做样子也罢,总归是败者为寇。
    周栋文自裁,陈请战死,孙少怀辞官……拥护沈君兆的叛党皆不得善终。
    轰轰烈烈的一场反叛,本该万无一失,谁知竟因一个和尚的暗杀,功败垂成。
    雍理高烧近半个月,是留在长心殿的李擎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浑浑噩噩中,雍理总把他叫成阿兆。
    起初李擎听不清,次数多了又哪会不明白?
    他忍不住道:“陛下,沈君兆狼子野心,您何必……”
    雍理哪里听得见,他因高烧而面颊泛红,眼睛紧闭着可眼睫上始终湿漉漉的,干裂的唇瓣只会轻轻呢喃着:“阿兆……阿兆……”
    李擎心痛,却也无可奈何:“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国……家……
    雍理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如何背得起这国和家!
    又过两三天,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元曜帝熬不过去时子难回来了。
    和尚风尘仆仆,短短数月竟瘦得脱了像,他身上袈裟脏乱,形貌枯槁,唯独一双黑眸依旧沉稳透亮。
    李擎忙起身:“国师!”
    哪怕子难人没回来,论功行赏也早落下,子难此举是救君救国,是最大的功臣,早被正式册封了国师称号。
    子难二话不说,先给雍理搭脉。
    雍理高烧这么久,还能活着,凭的是多年病痛煎熬的毅力,也是在等子难回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要知道。
    哪怕沈君兆死了,他也要看到他的尸身!
    雍理似有所觉,昏沉许久的眼睛勉力睁开,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子难……”
    子难轻吸口气,侧头对李擎说:“出去。”李擎顿了下,子难眼眸陡冷:“出去!”
    李擎一震,行了个礼道:“陛下高烧半月,恐神智不明,还请国师不要让他劳心劳神。”
    说完这话,他躬身退了出去。
    子难出家十载,早断了情念,可此时见着雍理这幅样子,仍旧心疼得眼眶通红:“你这又是何必!”
    雍理直直地看着他:“你没有杀他。”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
    子难摇头道:“他骗了贫僧。”
    雍理能猜到,只是想知道得更清楚些:“他、他伤得……”
    子难垂眸。
    雍理胸口一涩,剧烈的咳嗽恨不能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子难忙扶住他,内力尽数灌入他单薄的身体:“陛下切莫动气。”
    雍理唇瓣被鲜血染红,衬得面庞更加苍白:“他死了吗?”
    子难不忍看他。
    雍理眼睛直勾勾的,竟半滴眼泪也没流出来:“他在哪。”
    74、执子人 第二更
    这半个月对子难来说, 犹如噩梦。
    起初跟着沈君兆出征,子难领的是闲差,他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沈君兆。
    用雍理的话就是, 沈君兆哪怕掉了一根头发,他也要找他算账。子难知他们情意深重, 也知他们情路坎坷, 更知在雍理心里,沈君兆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
    子难肩负重担,所以盯沈君兆盯得很紧, 生怕他有什么凶险。
    谁知沈君兆比他想象中还要惜命:刚到边境,因水土不服有不少随军将士生了病, 子难因早就来过,并未着道, 沈君兆体质向来强悍, 也没什么大碍。可他却小心得很, 遇上瘴气弥漫, 沈君兆寸步不离营帐, 十分谨慎。
    子难不觉松了口气——以沈君兆的修为, 他不作死基本不可能出事。
    雍理怕是关心则乱, 此行出征可比三年前的御驾亲征安全多了。
    沈君兆假模假样地和梁铭打了一架后, 全军南上, 镇压各地总兵。因出其不意,再加上沈君兆谋略得当,阵仗没铺完已经打了个胜仗。
    沈君兆本就是全军领袖, 坐镇后方,安全得只怕比呆在首京还安全。
    子难这就更放心一些了。
    唯一让子难提心吊胆的是偷袭敌营,斩杀杜景修。
    子难的意思是:“贫僧去即可, 沈相留在营中。”
    沈君兆道:“杜景修狡诈,大师不及我熟悉他。”
    子难想拿出圣旨压他,沈君兆又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