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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谢怀安。久而久之,谢无忧这个名字就成了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的曾用名。
    谢怀安五岁时就被他师父提着下山,结识比他大两岁的裴修仪。
    两人俱是早熟的人,一个机敏聪慧天真烂漫,一个从小被塞着千碑窟的血泪史,一见面,裴修仪直截了当地对谢怀安表示不屑,质疑洛安山为何教出这般不知苦难的人,从此结下梁子。
    见面吵过几次后,谢怀安迷上了玄机阁的机关,有事没事就偷偷溜到总坛玩,和裴修仪算是冰释前嫌。
    老阁主死在禁卫手里后,裴修仪接任阁主之位。彼时的玄机阁悲观蔓延,濒临解散,谢怀安几乎住到了窟里,帮着裴修仪带领玄机阁渡过难关。
    裴修仪心怀感激,精心雕刻了一个启动机关就能弹出纸条的小木鸟,一直没找到机会送出去。
    再后来……
    裴修仪望着红光笼罩下的山石,不自觉泛起的笑意慢慢消逝。
    顺天四年,十九岁的谢怀安引他正式见了小皇帝一面,然后不声不响地消失。
    新皇登基后,没了老皇帝的搜刮,民间情况有所和缓,玄机阁的生意走上正轨。裴修仪每日脚不沾地忙着一堆事,还要帮扶小皇帝在宫中站稳脚跟,渐渐的谢怀安的相貌就淡在了脑后。
    偶尔他会靠在窗边望着月色,想当初那个鬼点子多多的小少年去了哪,第二日便再投入到永无止境的事务中。
    他不悲伤,不论谢怀安在哪,他总会希望他们忙起来的。
    大景笼罩在血色已久,谢怀安神秘兮兮地说过日蚀来临时天师复生的力量会削弱,那时是打击天师的好时机;他还说过古籍的记载没有错,天是美丽的蓝色,不是刺目的血红。总有一天天师会消失,大景会回归应有的安宁。
    到那时,湛蓝的天空下城内书声琅琅,城外稻花飘香。河水流过广袤的大地,玄机阁的木工机关在田间地头帮忙劳作。
    商贸繁荣,道路四通八达。人们衣食富足,一派繁华盛景。
    他也好,鸿曜也好,都被这个想象鼓励着。他们游走在朱门之间,俯身在天师脚下,做着所有能做的准备,等待着日蚀那天的到来。
    所以……谢怀安真的回来了吗?
    裴修仪倚在窗前,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有玄机阁弟子恭谨敲门请示今日行程。
    裴修仪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到底心头难安,推掉了今日的酒宴,让亲弟暂代千碑窟内的事务。
    “白天就当我沐休吧,有事先送到二当家那里……”裴休仪对弟子强调道,“凡是要钱的不论要多少都扣下来,留着我晚上亲自批。”
    裴修仪对镜整理好发冠,翻出一身洗得发白的十年前的青色旧衫,找出一只磨得光滑发亮的木鸟,缓步通过山间栈道走向谢怀安所在的客舍。
    虽说他和人打了无数交道,能熟练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此时还是跟刚进生意场的青涩小伙子似的,忍不住事先打起要说的腹稿:
    见面之后应该问,我可以摘下你的眼带吗?
    不对,太突兀了……要不然直说?
    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
    不行不行,登徒子似的。
    裴修仪走过一段曲折的山路,一间古拙的屋舍映入眼帘。戴面纱的女官像是早已得知他会到来,安静地守在门口。
    女官道:“阁主今日来得巧,先生平日这个时候是起不来的,正巧昨日早睡了,现在已经用过膳了在休息。”
    “我……可以进去吗?”
    女官侧身让出一条路。
    掉着漆的木门是开的,里面传出大鹦鹉喳喳的叫声。
    裴修仪轻敲数下房门,走进其中。
    谢怀安正在专心玩鹦鹉。他青丝随意束起,一身轻松的打扮,没带白纱眼罩,露出让屋子都亮堂了的笑意。毛团似的大鹦鹉在他的掌心快活地扑腾着,翅膀掠过他光洁的脸。
    那张脸……就算过了十年的时光,裴修仪依然轻而易举地认出来,这就是谢无忧的模样。
    裴修仪下意识想找些更能佐证的证据。他眼睛极尖,看向谢怀安精巧的鼻尖,发现了一颗不起眼的小痣。
    “空青,点心就搁旁边吧,我待会吃……”谢怀安说着转身,抱着鹦鹉愣住,“阁主……”
    谢怀安的眼神飘向桌上的白纱眼带。
    没了白纱的遮掩,他神色灵动,没了那副高深莫测的气势,一会功夫就像一只被戳破秘密的兔子,随时准备装死或蹦走。
    一样的……确实是一样的。活生生的,就在眼前。
    裴修仪顿时理解了几分鸿曜的感受。
    他好像早就知道谢怀安眼睛无碍一般,故作轻松地说道:“仙师神机妙算,我已拜服。然而总坛简陋,着实怕招待不周。我带来了一个小玩意,可以供仙师解闷。”
    谢怀安还是没放下鹦鹉,略显紧张地看向裴修仪:“好啊,多谢阁主。”
    裴修仪柔下眉眼。他面相生得凶而艳丽,会给人精明厉害的感觉,知道做什么表情才能显得无害而温柔。
    “那就请仙师伸出掌心,闭上眼睛。”
    谢怀安闻言将鹦鹉放在腿上,乖乖地伸出手。
    裴修仪拿出一直攥着的小木鸟,用手帕擦净后安置在谢怀安的掌心。
    这是个雕刻得栩栩如生,每年都会重新上一遍颜色的木鸟。
    “可以睁眼了,这里有个小机关,按下翘起的鸟尾巴,鸟嘴就会大张。”
    裴修仪虚虚做了个示范。
    “是按这里吗……哎呀!”谢怀安摸着鸟尾巴摆弄起来,忽然眼睛一亮,笑盈盈地抬头。
    “保重身体,多吃点。”裴修仪待不下去了,拱手施礼后转身离去。
    他初见谢怀安时七岁,如今已年过三十,年少时的心思消去了不少。然而见到谢怀安的反应,他一下子回到最艰难,也最快乐的时光。
    裴修仪在鸟嘴巴里放了一颗糖。
    不远处,另一间客舍。
    鸿曜听完圆脸暗卫的汇报,阴沉地说道:“木鸟是吗……朕知道了。国师府收拾好了吗?”
    暗卫弯身道:“已经妥当了。陛下在昭歌城中置办的宅子很多,我们按吩咐找了僻静又离石峰山较近的一所。这间本来说要给玄机阁使用,后来他们用了城西的五间,这间就空置了,基本用度都在,收拾起来很快。”
    暗卫说完,欲言又止:“不过陛下,这匾额……”
    鸿曜难得啰嗦地吩咐道:“你挂个无字牌匾就行,终归是暂住的地方。记住,谢侍君已经死去,活在世上的是谢仙师。好生伺候着,稍后让空青挑两个机敏的侍女送到朕这里过目,凌神医的行踪也要掌握好。”
    “喏……”
    “还有,谢侍君的身世重新派人去查,朕要证据。按照入宫时的记录,谢侍君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