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烟区抽了支烟。
    他很少碰烟，一包烟几个月都不一定能抽完，大多都是散出去的。
    此时却想吸个过瘾。
    吸烟区靠着角落，全景落地窗，还有休息椅，邱宁没坐，依着玻璃窗往外看。
    黑夜下的京江比白天多了几分沉闷，亮着灯光的楼里不知正上演着怎样的悲欢离合。
    和行瑾分手那晚上，好像也是这样的夜色。
    说来也奇怪，知道毕昱瑾就是行瑾后，除了当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后面竟然顺其自然地接受了，连一丝违和感都没有。
    毕昱瑾在茶点厅照的那张照片，是给他的暗示，只是他当时没有想明白罢了。
    烟雾从嘴里徐徐吐出，遮住了眼前的视线。
    背后的门被打开，邱宁往旁边让了让，给来人腾出点位置。
    身边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然后是熟悉的声音：“好巧。”
    邱宁吓得一抖，烟头差点烫着手背。
    他转过头，看见毕昱瑾正站在跟前，手里捏着烟盒。
    邱宁唰地一下站直了身体：“毕总。”
    毕昱瑾没应，目光盯着他的双手，猛地皱紧了眉头，眼神也冷了下来。
    邱宁下意识将烟往身后藏，像是被教导主任抓住现场的学生。
    他的左手被毕昱瑾抓住了，白色绷带被灯光染上了一层浅黄。
    “手怎么了？”
    邱宁挣扎了下，没挣开，便任由他握着，心跳没出息地加速着：“接开水的时候不小心烫着了。”
    手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他只是懒得多上几次药，绷带便继续缠着。
    毕昱瑾握着他的力道松了些，但没放开，骂道：“你是猪吗？”
    邱宁：“……”
    毕昱瑾一看他右手，气笑了：“有伤还抽烟，是不打算好了？”
    语气中的严厉和不争气，好像这事比他没做好方案更严重。
    邱宁有些恍惚。
    他还没解释，毕昱瑾已经伸手将未吸完的烟夺过来，无情地按熄在烟灰缸里。
    邱宁不自觉搓了下手指，不敢怒，也不敢言。
    “这么任性，女朋友不说你？”
    “嗯？”邱宁迷茫地看着他：“女朋友？”
    毕昱瑾松开他的手，垂着眼：“挺漂亮，恭喜你。”
    ？？？
    你恭喜个锤子。
    我哪来的女朋友？我女朋友就你一个，还变性了。
    他总算知道毕昱瑾的不对劲儿在哪儿了。
    难怪一边不理他一边又要来刺激他，见面也不好好说话。
    合着这大佬以为自己已经另寻新欢了？
    邱宁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根筋不对，脱口而出：“我没出轨！”
    身后的门被打开。
    外面的客人一脚已经踏了进来，另只脚被这话死死钉在外面。
    他惊恐的眼神在两人脸上来回打转，满面震惊，最后只剩下了“卧槽”二字。
    “那什么。”他把脚步缩回去，小声道：“打扰了。”
    “……”
    邱宁没脸了。
    门被关上，吸烟区重新只剩他们二人。
    毕昱瑾挑了下眉：“没出轨？”
    邱宁脸色爆红，生硬地解释：“我俩游戏还没离婚，这话也没什么毛病。”
    毕昱瑾弯了弯嘴角：“嗯，没毛病。”
    你笑P。
    不准笑！
    邱宁像是他那抹笑刺到了眼，转头不理他了。
    毕昱瑾：“那个女生……”
    邱宁像是被戳破了心底某个口子，那些装着的心酸委屈顿时决堤：“我有没有女朋友跟你也没关系吧？你是我谁啊，ID都改了应该是打着彻底决裂的态度了吧，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上回去就把婚离了，你要是没空上号，我双开也可以。”
    “邱宁……”
    “你为我花的那些钱我还不了，帮会送给你，房子家具也送给你，反正我被你也骗了这么久，其他开销就当抵债吧，我们扯平。”
    “邱宁……”
    “你别喊我。”邱宁越想越委屈：“我真不明白了，受骗的是我上当的也是我，你怎么还可怜上了？我老婆不仅是个男人还是我上司……”
    他气哄哄地：“游戏不理人，见面不理人，工作也不理人，你干脆把我开除了吧，我从MR滚蛋了你可以永远眼不见为净。”
    窄小的吸烟区寂静的只剩排气扇转动的声音。
    一通发泄后，邱宁激动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冲动是魔鬼。
    魔鬼就魔鬼。
    毕昱瑾爱怎么滴怎么滴吧，明天……不，今晚上，他就写辞职信！
    与其被辞，不如自己走的体面。
    “对不起。”
    男人的声音很低。
    邱宁以为耳朵出了问题。
    毕昱瑾和他面对面站着，因为身高的原因，头只能半垂着看他。
    邱宁想起了他家楼下那个老太太家养的拉布拉多，小狗聪明伶俐，犯了错后就这样垂着头，顿时什么气都撒不出来了。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哦，那就是有意的。”可惜邱宁不是老太太，他铁石心肠。
    毕昱瑾说：“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离你近了让你烦恼，但我又舍不得离你远一点，我找不到平衡点。”
    如磐石的男人似乎也有弱点：“或许不见你会比较好，断了所有的交际联系，总能慢慢遗忘的。”
    男人像是自言自语般：“熬一熬就好了。”
    邱宁心抽了一下，泛着酸酸麻麻的疼。
    疼完就是气。
    他说：“哦，所以我活该受着你的冷暴力呗，渣男惹对象生气了还知道哄呢，我对象倒好，骗完我后，嘿，他还先闹上脾气了。”
    渣男不如。
    毕昱瑾沉默了下，又道：“对不起。”
    邱宁缓了一会儿心情，才能语气如常：“别对不起了，你离我近了我不会烦恼，咱们好好相处行吗？”
    毕昱瑾说：“还是远一点吧。”
    他从烟盒里面抽出来一支烟，点燃却没吸：“毕竟你有女朋友了，还是避嫌为好……”
    邱宁看着他手里的烟，轻声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毕昱瑾学他靠着玻璃窗，比电视上的模特还好看，听了这话也没有多开心的表现，说：“未来女朋友？”
    邱宁：“她是我姐。”
    毕昱瑾怔愣在原地。
    邱宁尝到一股报复的快感，挑着嘴角，加重语气：“我亲姐。”
    毕昱瑾：“……”
    邱安安刚烤好一盘鲜嫩的肥牛，仔细蘸好酱料放到弟弟盘子里，就见人从过道那头走出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
    邱宁一口塞了两片肉，鼓着腮道：“和人进行了一场午夜谈话。”
    “嗯？”邱安安眉梢微扬，张嘴想说什么，还是闭了嘴。
    这两日满脑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