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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淡淡道。
    他一提醒,阮绛才听到远处传来微弱的哗哗水流声。
    往前走出去又十来分钟,猝不及防脚下一冰,两人同时“嘶”了声。张仪把手电筒往下照,阮绛抬起了半边腿,还哗啦啦往下滴答水呢。他扶了张仪一下,“怎么就突然走到水里了,刚才你看见了吗?”
    张仪不答,只意味深长道:“说实话,半年之前,我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跑来这种地方。”
    往两旁照,四面八方都是微波荡漾的水面,说不上来深浅。张仪犹豫了,半弯下腰观察冷得刺骨的水面,“万一前面突然深了,咱俩今天就交待在这儿了。”
    阮绛不置可否,水太冰了,他下意识地想活动活动防止脚腕冻僵。往旁边小心翼翼地迈了几步,鞋尖腾地踢到了个东西。
    “等一下等一下,我踢到了个树杈。”他朗声说着,弯腰就想捡起来。
    在他弯下腰的刹那,异样感席卷而来。张仪下意识地想出声阻止,话音还未脱口,阮绛已经猫腰抄起了那东西,摸上去冰而光滑。
    阮绛抓起那东西同时就也觉得不对劲儿了,他僵硬地直起腰,甚至不忘干笑一下,颤声说:“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吗?”
    手电筒打过去,他手上拎着一段黄白而光滑的棍状物。张仪已经说不话来了,阮绛自己侧头看看,继续干笑道:“这个长度,我猜可能是腿骨吧。”
    说罢,他嗷嗷叫了声,烫手似的把那截骨头扔了,整个人跳到了张仪身上。
    第一百八十六章·水流
    张仪有点准备,没让阮绛给扑倒了,勉强接住他。两人狂喘气了半天,张仪才强作镇定道:“我们在这儿就捡到疑似人骨头的东西,是个非常不好的征兆。”
    这倒也不是阮绛第一次见到死人,但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陌生人、还上来就上手了的。他手上带着水,胡乱在衣服下摆上蹭着,还是觉得甩不掉那种湿滑的触感。好好的心理建设在顷刻间就崩塌得差不多了,阮绛崩溃道:“我操,一会儿再捡到头盖骨,我可能会晕过去!”
    张仪考虑了片刻,摸出罗盘,“往回走吧,我看霍姐应该找地质探险队来,找个术士应付不了。”
    大抵是刚进来不到二十分钟就摸到了死人骨头这件事给阮绛带来的冲击太大,他挣扎了会儿,便跟着张仪默默往回走了。两人往回走了几步,阮绛蓦地觉得不对劲儿,刚想站住脚开口,张仪却自己先停下了。
    在死寂的黑暗里,手电筒的光束朝下,水波缓慢地向两人背后退却。阮绛头皮发麻,不由地用气音道:“我们刚才踩进水里后……就没有往前再走吧?”
    他指指脚下浅浅的水潭,“为什么往回走,还是望不到头的水啊……”
    张仪不言,把罗盘默默递给阮绛看,不知是不是光线映衬,他的脸白得毫无血色。
    罗盘指针小幅度地摇摆不定,无论怎么变化角度都无法对齐中线。阮绛感觉那股脚底下的寒意一直冲上了脑袋,他干巴巴地问说:“又失灵了?”
    “不算失灵吧。”张仪说着,把手绳整个取了下来,抵在罗盘底下。指针没有丝毫变化,他语气听着倒是气定神闲的,“这叫搪针。代表附近可能埋藏有古物,或者……奇怪的地下洞穴、水系。”
    两人对着罗盘和手电筒干站了片刻,张仪咳嗽了声,平静道:“你一向运气不错。往前还是往后,你说吧。”
    阮绛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捏了他一下,“你让我决定,那要是我们走不出去了,我要后悔死了。”
    意外的,张仪竟然笑了,缓缓道:“我觉得,我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做这种假设。”
    刹那间,阮绛蓦地就把过去很多时刻在脑海中重演了一遍。从张仪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以来,他永远都能帮助阮绛解决那些麻烦。但此时此刻,他又毫不犹豫地把决定权交给了自己,这倒也挺符合张仪的作风。毕竟,有时候,其实是他推着他往前走。
    阮绛拍了下脸颊定定心神,他思量片刻,轻声道:“往回走吧。这么大一片水,总该有个流进来的源头。看水波是往前流的,我们逆着往上走,说不定能找到是从哪儿流进来的。”
    这是他们来时的方向——至少从主观感觉上是。阮绛本来走在后面,现在已经抓住了张仪的手。他犹豫了会儿,试探着问说:“我还是觉得不科学,为什么突然就迷失方向了?”
    张仪捏捏他的手掌,“老婆,你前半辈子经历过的不科学的事情还少吗?”
    “但是这也太不科学了!”阮绛反驳说。
    张仪想了想,道:“咱们在常县的时候,不也是一眨眼就走散了吗。”
    阮绛又默了会儿,问说:“那你觉得,常县的白仙术士和玻璃眼珠,哪个更厉害一点?”
    “要是我们一天从这儿走出去了,就是常县的术士厉害。”张仪慢悠悠地答说。“要是我们两天才走出去,就是玻璃眼珠厉害。”
    第一百八十七章·猜测
    张仪这种“反正我们肯定会走出去”的盲目自信给了阮绛些许力量,他半开玩笑道:“往好的想,至少和霍警官他们相比,咱们有坚实的后备力量。咱俩失联太久,你妹肯定会来救人的。”
    已经快到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在地下水系中徒步,阮绛的脚很快就冻僵了。他不想提,只是一个劲儿地找话题,“那你说,小韩和这两个术士比,谁比较厉害?”
    本以为张仪会坚定表示韩仕英更强点儿,结果张仪自己犹豫了,须臾才神情复杂道:“难说。”
    他一面打着手电筒观察四周,一面道:“要是在城市里,那我觉得不难。”他另起开头,继续说,“在这种地方施术,是件很难得到收益的事情。因为无论求财求运,都离得太远了。好比阳宅风水无论再好再坏,人才是魂,没有人,就是个壳子罢了。这儿也是一个道理,打个不好的比方,你在这儿下了捕兽夹,十多年却不来收猎物,那不是——”
    “吃饱了撑的。”阮绛接上大白话道。
    张仪点了点头,“嗯。我猜,施术的目的是那种莫名其妙的邪教邪法。不为求财,求世俗之物,是求莫名其妙。”
    阮绛也听得莫名其妙,但别提十多年前,就是现在这个行当里有真本事脑袋却不清醒的人都不少,加上这又是个来钱极快的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