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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仪再次凑上前,这次竟然盯着小姑娘的脸打量起来。李老板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张仪的视线,刚抬起头,阮绛一把拽过张仪,把行李箱的拉杆塞进他手里,“先不说了,我们坐一天车累坏了,老板回来再聊哈!”
他拽着张仪往电梯走,又挥挥手,“沛沛再见!”
电梯门关上,阮绛才推推张仪,说:“你干嘛啊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人家小孩看,会被当成变态的。”
张仪不答,还保持着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抱起胳膊靠在角落里,还没出神呢,电梯“叮”一声,提示到达楼层了。
“等什么呢。”阮绛捏捏他脸,抓起行李箱。
此时电梯正巧缓缓打开,露出门外。走廊上正对着梯口挂了一副壁画,绿林幽深,泉水掩映其间。张仪顺着方向看,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他出了口气,望着那画意味不明道:“怎么又是水……”
第一百六十四章·水
张仪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自然而然揽过阮绛,边走边说:“那个小女孩面色不太好,看上去也没什么精气神,还有,眼神也飘忽不定。”
回忆下,只感觉一楼太阴暗,沛沛的脸色究竟如何,阮绛还真说不上来。两人停在房门前,他用房卡开门,立刻一股潮气涌了出来。阮绛蹙眉,嘴上继续道:“指不定是小孩儿怕生,你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也不敢直视你。”
“谁说的,”张仪把箱子搬进屋,他“砰”的关上门,把本来要说的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你怎么不敢了,你看的还少?”
被一搅合,阮绛忘了问下电梯时他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阮绛进屋后坐在床上,摸着床褥子,他呆了,说道:“好潮……”
刚说罢,那边张仪打开空调,又是一股古怪的霉味扑出来。他把空调遥控器放回桌上,随口道:“没办法,咱们北方人嘛,得适应适应。开着空调别关就好了。”
一旦发现了潮气,摸什么都变得潮乎乎起来。阮绛不太习惯,干脆坐到椅子上。他出了口气,嘟囔说:“幸好你接过去了话头,不然刚才差点穿帮。开玩笑,来走访不晓得人家寨的名字,我这脑子……那个榜、榜留寨的名字真绕口,是有什么意思在里面吗?”
张仪在洗手间里,只能听见他不停地打开水龙头,放水——关上——再放水的声音。须臾,他走出来,边擦拭手上的水,边答说:“榜留,是苗语‘蝴蝶’的意思。”
阮绛微讶,“你怎么还懂苗语啊。”
天已经黑了,张仪走过去拉上窗帘,客房内只在四角装有壁灯,不甚明亮。他啧了声,干脆又打开床头灯,“不懂。但我看过一点关于妹榜妹留的书。妹榜妹留就是蝴蝶妈妈,是苗族很重要的创世神话,自然就也记得蝴蝶叫做‘榜留’。”
阮绛自然不会放过听故事的机会,缠着张仪要他讲讲。张仪无奈,真就坐下认认真真地给他从头讲了起来,末了还不忘补充上一句这是黔南苗族的创世神话,他也不知道湘西这边的支系认不认——少数民族文化和他研究的完全是俩方向。
“而且,我们现在在的地方是土苗混居区,土家族我知道的更不多——”张仪正说着,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水声从身后传来。两人一起回头,发现从卫生间里正往外淌着水。张仪赶忙进去,这才发现水龙头没有关,洗手池的水漫出来流得到处都是。
“多大的人了还忘关水龙头!”阮绛轻轻推了他脑门儿一下,拿防滑毛巾擦水。
门外,张仪不言,他竟然真的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到底关没关了。满地的水淌到他鞋旁,白毛巾吸饱了水,再落到地上擦时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他蹲下和阮绛一起收拾干净,看看表,已经十点多了。两人总算是搞到筋疲力尽,洗澡睡觉。
大抵因为不适应潮气,阮绛做了个同样感觉的梦。湿冷的潮湿感挥之不去,在梦里他站在一片乳白色的雾中,湿漉漉的雾气近乎快叫他上不来气。半梦半醒间,阮绛够到了张仪。
他身上也不算暖和,但有另一种温暖、只要抓住他的手指,便会一直暖到心底。
第一百六十五章·占
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房间,阮绛下意识地抬起手挡住眼前。他晕晕乎乎地翻身,差点滚下去,吓了一大跳。阮绛坐起身,不由扭头找张仪。睡觉前把两张床拼在了一起,另一床被子铺得很整齐,只是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刚醒过来,就感到那种潮气如影随形,阮绛赶忙换下睡衣,结果挂起来的衣服也摸着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太冰还是湿了。他穿好衣服,边看手机边刷牙,果然有张仪发的消息:去买早饭了,一会儿回来。
七点多钟的时候,张仪回来了,杂七杂八的东西都买了几样。阮绛吃着吃着,想起那个简单却令人不适的梦,冲张仪道:“可能是因为太潮了,我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下大雾,难受死了。”
“下雾?”张仪一顿,自言自语道,“水……”
“我昨天就想问了,”阮绛想起忘掉的那茬来,问说,“你从昨天就一直在念叨水水水,干嘛啊?”
也不知这些吃食是他走去哪儿买的,外面气温很低,带回来后便微微有些冷了。刚起床本就没什么食欲,阮绛干脆放下筷子,望向张仪。张仪意味不明地抿起嘴,犹豫了下,还是道:“我们这一路过来,我都在不停地……见到水。”
倾身挨近了些,阮绛从上往下看张仪的眼睛,“你在说什么啊,水多常见啊!”
张仪伸手托着他下巴,把人给推回去,“不是一种感觉。这算是种……物情占吧。”
物情占阮绛倒是有听说过,他只顺着问说:“那你占出什么了?”
谁料张仪又不说话了。他回身、似乎是想够手机,胳膊肘却一不小心把放在桌上的矿泉水给碰翻了。水还是撒得到处都是,张仪神情复杂地指指那滩水,“一路不停的水,总感觉有些困难重重、难上加难的味道。”
阮绛是不清楚他到底怎么占出来这种结果来的,他嘶了声,算是安慰道:“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哎——除了真的很潮。”
想不到,张仪竟然应声点了点头,肯定道:“没错,我也觉得奇怪。这跟我的感觉对不上,虽说也没什么具体的方向,但就是很微妙。”
“那,保险起见,我们俩都离什么水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