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又慢镜头回放了一遍。
    刘学毅这时候也看出不对：“这群演的动作，跟动作导演教的有偏差吧？”
    动作导演回过神，急忙点头：“对，我当时教的动作，他应该往右侧挥刀，去砍距离他最近的申凯，到时候程夏会侧身去挡，然后，这把刀应该伤到程夏的手臂才对。”
    裴绍泽暂停画面，用鼠标在画面上标出一条弧线：“他没有朝右侧挥刀，而是朝斜上方挥刀，这根本不是去捅申凯，而是想——划掉程夏的脸。”
    众人看着裴绍泽用鼠标画出的挥刀轨迹——刀锋最终的落点，确实是程夏的脸。
    现场的空气如同被瞬间抽离，工作人员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演员最重要的就是脸。一旦脸被毁，那程夏以后的戏路可就全完了，别说是演男主角，脸上有刀疤的演员很难拿到合适的角色，也不可能再有信心走这条路。
    裴绍泽紧紧地捏住了拳头，他简直无法想象，万一程夏昨天不小心被划烂了脸……小少年刚走上这条路，那么认真努力地想要演好戏，结果被人恶意毁容，他该有多伤心、多难过？！一想到这里，裴绍泽就恨不得把周鹏这个罪魁祸首抓过来狠狠地暴打一顿！
    幸亏程夏从小跟人打架，实战经验非常丰富，从拍摄到的画面看，当时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不对，用手臂下意识地挡了一下，那刀子没有刺中他的脸，偏离几公分，刺到锁骨下方。也正是这关键的一挡，让刀锋的力度减弱，没有造成重伤。
    刘学毅满脸心疼，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操他妈的！这是想毁了程夏？”
    裴绍泽凌厉的目光扫向副导演：“这个周鹏什么来历，查过了吗？”
    副导演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嘴唇直打哆嗦：“我、我在附近发传单找的，五个群演都是职校的学生，假期没回家，赚点零花钱，周鹏说他根本不认识程夏……”
    “不认识？持刀故意伤人，这可是刑事案件！”裴绍泽将桌上的凶器用密封袋给存好，目光扫过全场，厉声道：“证据我会交给警方处理。通知所有工作人员，程夏受伤的事谁要是跟外人泄露一个字，立刻给我滚出剧组！！”
    Alpha的这声厉呵让现场众人都心头一跳。
    大家第一次见裴总发这么大的脾气，看来他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
    【意外标记·第四十一章 】
    工作人员们离开会议室，裴绍泽眉头紧皱。
    程夏的人际关系并不复杂，父母这些年来本本分分过日子，没得罪过谁，程夏出道不久，在圈内也没跟人结过仇，是谁这么恨程夏？
    如果是原著后期，第一嫌疑人肯定是林千树。但现在剧情不一样了，裴绍泽已经跟林千树划清界限，林千树和陆轩也没有分手，何况，林千树很大可能都不知道程夏的存在。
    还有谁？
    裴绍泽脑子里迅速搜索跟程夏相关的人，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故事最开始，给程夏注射信息素释放剂把程夏送到老板床上，结果，老板不但没标记程夏，反而将他赶出了天璇。
    赵文修。
    见哥哥脸色阴沉，裴绍彦不由小声问道：“哥，谁想害程夏，你心里有怀疑对象吗？”
    裴绍泽轻轻闭了闭眼，声音透出一丝沙哑：“是我的疏忽。本以为，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只要不留在身边，就不会对程夏产生威胁。没想到，阴沟里的老鼠还能兴风作浪。”
    听到这话，裴绍彦立刻竖起耳朵：“你知道是谁干的？”
    裴绍泽点头：“嗯，程夏的第一个经纪人赵文修。除了他，我想不到谁对程夏有这么大的恨意，居然想毁掉程夏的前程！”
    片刻后，导演将周鹏带到会议室。
    裴绍泽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对方：“程夏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捅伤他？”
    那周鹏一看就不是正经学生，红色的头发冲天而起，耳朵上还戴着闪闪发亮的两排耳钉，跟社会上不入流的小混混似的，倒是很符合这一幕戏陆枫杨被混混包围的形象。裴绍彦发现，以前的自己似乎也是这种造型，他不由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周鹏一脸委屈地道：“我不是说了吗，真的不关我事啊！你们道具组给我的刀，我下午演练的时候，那把刀每次刺出去都会自动回弹，有弹簧，伤不了人。导演让我用力刺，那样拍出来才逼真，所以我就用力刺出去了，谁能想到拍戏的时候刀子变成了真刀！”
    裴绍泽平静地看他演。
    直到他说完，裴绍泽才道：“导演让你去划程夏的脸了？”
    “……”周鹏心下一惊，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慌。
    裴绍泽在娱乐圈打拼多年，什么样的戏精没见过？天天跟各路影帝、影后打交道，他察言观色的能力可不是一个小混混就能骗过的。刘导判断是“误伤”，是因为刘导根本不知道程夏会有这样的仇人，也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带刀进组故意刺伤演员。
    但裴绍泽清楚他背后是谁。
    裴绍泽直接问道：“赵文修给了你多少钱？”
    周鹏这下连手指都开始哆嗦：“什、什么啊？你说的人我根本不认识！”
    裴绍泽平静地道：“你太天真了，持刀故意伤人是要判刑的。赵文修是不是跟你说，只要划掉程夏的脸，然后把责任推给道具组就行了？这你也信？”
    周鹏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道具组反复确认过刀子没问题，互相都有人证，现场只有你能偷偷换掉这把刀。刀上有你的指纹，我们还拍到了你刺伤程夏的全部录像，警方很容易查到你收授巨款的纪录，你如果咬死不供出幕后主谋，那你就是元凶，足够把牢底坐穿。”
    裴绍泽这段话说得平静极了。可越是平静，就越让人心惊胆战，仿佛他说的就是事实，根本无法改变。
    周鹏吓得双腿一软，瞪大眼睛：“坐、坐牢？”
    小混混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对上裴绍泽冰冷的目光，那感觉就像是猎物被猎人给盯上了一样，周鹏立刻哆嗦着交代道：“我、我不是主谋，我只是收钱帮人办事！赵文修给了我十、十万，说是让我划掉一个演员的脸，他会想办法把责任推给道具组，我什么事儿都没有！我、我也是一时贪财……”
    裴绍泽站起身：“跟我去警察局，好好交代清楚。”
    周鹏吞了吞口水，面如死灰。
    裴绍泽来到榕城警队，将证据交了上去。
    除了现场的凶器和录像，他还将赵文修之前给程夏饮料里下药、将昏迷的程夏抬上车、购买信息素释放剂并伪造程夏购买纪录等等一系列证据全部交给警方，再加上周鹏的证词，赵文修怀恨在心、蓄意报复，买通群众演员混进剧组想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