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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诀,却发现天地间尽是寂灭与肃杀之气,比在人域还要污浊数倍。
试了半晌,几乎抽不出灵气,方泉寻思,只能用冰菁之芒驱散污浊了。
他回忆宣城客店里第一次驱散污浊的情景,又想:“不能像那日一般张扬,须不动声色、一点一点地进行。”
他运诀内视,以白彦所授之法,抽出一丝菁芒连接天地之间。这一丝菁芒仿若一条无垢之渠,天地灵气如涓涓细水般涌进他灵台之中。
须臾,一道白光自他掌中隐现,化作千丝万缕缠绕着人参,不过片刻,这一丝菁芒耗尽,手中的人参却散发出浓烈的药香。
无祥上师闻药香而知其性,惊道:“这,这红参竟提升了百年多药性!”
方泉不语,腼腆一笑。
无祥上师激动得浑身颤抖,脸上隐有一层黑云闪过,他双手合十,说了声“摩迦在上”,半晌过后,才恢复淡定从容,笑道:“小哥好本事!我有一计,或可躲过蛇行峡一劫……”
三人回到营地,见黄瓦村已扎起许多帐篷,便寻了一个进入其中。
无祥上师从药篓里取出诸多药草,对方泉道:“替死丸的主药并不难寻,我这百年就采集了许多,只可惜年份都不够。你既有此奇术,便助我炼丹,今日能炼多少是多少……”
方泉在无祥上师指引下,对替死丸的三味主药和十几味辅药进行温养,只花了半个时辰便完成任务。
无祥上师看到如此多足够年份的药草,饶是他早有准备,也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微微叹道:“你二人在此护法,我要开始炼丹了……”
说罢,取出药炉,燃起灵火,就地炼起丹来。
无祥上师一心炼丹,方泉在一旁渐感无聊,想起那冯伍长的话,小声问阿芦道:“方才那冯伍长说蛇行峡里有人魔,这人魔是什么东西?”
阿芦亦小声道:“就是被心魔蛊惑的殇族修士……他们本性被六欲所控,虽然是人,行为却与魔无异,所以叫人魔……好比那晚刺杀度厄祭司的麻衣卫,如果不是无祥上师灭了他,日后定是一个强大的人魔。”
“那什么是傀兵?”
“人魔天性擅蛊……只要内心有欲,便可被人魔蛊惑,成为一具行尸走肉般的傀儡,而后被奇术炼化成不同兵种,也就是傀兵了。”
方泉惊道:“七情六欲人皆有之,岂非人人都可能被蛊惑?”
阿芦点点头,却道:“度厄祭司曾说,若是莫名其妙进入幻象,有人诱惑你,承诺你各种好处,他说什么你都别答应,只要守住本心不妥协,就不会被人魔蛊惑。”
方泉松了口气,心道:“原来蛊惑是这么回事,听起来倒也不难应付。”
转眼几个时辰过去,无祥上师的丹丸也要出炉了,就在这时,冯伍长来访。
冯伍长见无祥上师炼丹,不由问道:“上师炼的什么丹?”
无祥上师忙着控火,没有回答,阿芦道:“冯伍长稍等片刻,这丹丸一会儿就出炉了。”
当此时,无祥上师轻喝一声“丹起”,就见一枚黑色丹丸冲出药炉。
无祥上师连翻手印,那黑色丹丸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一炷香时间过去,无祥上师满头是汗,犹自翻印不停,那黑色丹丸则被拉出数百之多。
接着又听一声“丹落”,那悬于药炉之上的丹丸仿若有灵之物,一个个飞回药炉之中。
无祥上师哈哈大笑,“痛快!痛快!我生平最忌浪费药草,今日铺张一回,一次炼了五百多颗替死丸……”
冯伍长一听,惊道:“上师莫不是说笑,那替死丸一颗难求,更别说一次炼出五百之多。”
“冯伍长莫问这许多,信我便是。”无祥上师收起丹炉,又道:“黄瓦村一行两百二十人,不知泗水乡有多少人?”
冯伍长道:“我泗水乡本有三百多人,前些日子遭天魔袭击,遇害者半,如今迁徙者一百九十人。”
无祥上师心下一盘算,笑道:“我有一计,或可躲过蛇行峡一劫……”
冯伍长微怔,“愿闻其详。”
无祥上师道:“冯伍长乃麻衣卫出身,虽已退役,但一身修为着实不凡,我若是那人魔,必定想方设法蛊惑你入我旗下,成为傀兵之首……”
冯伍长皱了皱眉,打断道:“上师何出此言?”
无祥上师笑一笑,“我的计划便是……”
第10章 蛇行峡顶
无祥上师道:“我猜那人魔须用生魂祭祀,我的计划,便是冯伍长假装被他蛊惑,癫狂之际,杀死我们所有人。那人魔没了生魂,要一群死尸无用,我们事先服下替死丸,或可逃过一劫……”
冯伍长面色一怔,显是被这大手笔瞒天过海之计惊住,要知道替死丸一颗难求,如若按此计行事,岂非一次用掉四百多颗替死丸?
“上师当真有如此多替死丸?”冯伍长怀疑。
“当真。”无祥上师点点头。
冯伍长叹道:“此计剑走偏锋,既奇又险,实非上策,但眼下无路可走,只有一试了。”
二人又商量一些末节,定下计策,决定明日一早向蛇行峡出发。
方泉一夜无眠,躺在草席上辗转反侧,来殇域不过短短五天,所经历之凶险却比灵域五年还多。
“但愿能早点找到黑鱼之灵……”
他想起师尊之命,心中感慨,便在此时,心里没来由一阵悸动,恍恍惚惚又异常清晰地升起一个念头:“黑鱼在淮城!”
他一个激灵坐起,喃喃道:“淮城,不就是黄瓦村迁徙的目的地么?师尊说来殇域后自有白鱼之灵指引,方才那一刻明悟,想必就是阴阳双鱼冥冥中的牵引……”
与此同时,东南方千里之外的一座宏伟大殿内,一男子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他二十左右年纪,剑眉斜飞,星眸暗闪,天生一股王者之气。
男子从床上站起,颀长的身体露出流水般的肌肉线条,仿佛每一寸都蕴含着旺盛的生命力。
他望着寝宫里闪烁的灯火,冷俊的脸上有着化不去困惑:“我做梦了,这次梦到一个风流俊公子,他踩着花瓣雨,挥着君子剑,在月夜里翩然起舞,他是谁?”
……
次日一早,黄瓦村和泗水乡一行四百多人,浩浩荡荡向着东南方行去。
他们白天赶路,晚上扎营,如此停停走走,到第三日向晚时分,已经离蛇行峡不过数里路程。
冯伍长的探子回报,说前方仍有傀兵埋伏,当即驻足停留,准备平安度过一晚后,再进蛇行峡。
无祥上师将替死丸分发每一位村民,只吩咐他们服下,并未解释用途,以免大伙儿见同伴“死”后,悲而不伤,露了马脚。
这一晚皓月当空,算算日子,明晚就是月圆之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