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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易抬眼一看,居然看到了昨晚想给自己表演杂技的那个小年轻。
——怎么回事?在长江大桥上丧了命的人都来了这儿吗?
段易正疑惑着,又有人从房门里走出来,居然是那让他心生厌恶的张卓。
小年轻和张卓脖子前都挂着一个号码牌,分别写着9号和10号。
没理张卓那笑面虎的样子,段易直接走到小年轻身边问:“这号码什么意思?”
小年轻带着段易进屋,指向玄关上的一个木架子。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段易看到那上面摆着两个号码牌,分别是7号和5号。
接下来不用那小年轻解释,段易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广播再度响起来:“请玩家段易挑选号码牌。号码将决定你的房间号,以及你在本局游戏中扮演的身份。选定号码后,请将号码牌挂在你的胸口,供其余玩家识别。号码一经选定,不可更改。”
广播播报完毕后,段易的手指触碰到了“7号”牌,但不知为何他忽然收回了手,接下来迟迟都没有行动。
小年轻是有点怕的,站在他旁边提醒:“段总你怎么还不选?咱们是不是在地狱?我觉得咱们还是按要求来,不然可能会受到惩罚,魂飞魄散什么的……”
段易听见这话后仍没有动作,似乎有意试探什么。
3分钟后,广播道:“玩家段易,请严格执行系统要求,否则将被强制登出系统。登出系统意味着彻底死亡。”
段易却只是抬起头,朝着虚空之中的某一个方向说了句:“你们已经用某种方法分配好了这个副本的玩家。缺我一个的话,你们怎么玩下去?”
他段易才不愿意被系统牵着鼻子走。
——哪怕真的存在魂飞魄散,哪怕他再一次从大桥上化成灰,他也不会拿那张号码牌,不会参与这场游戏!
但他马上就真香了。
十秒钟后,段易明显感觉到了胸口一紧,立刻呼吸不畅起来。
下意识抬起手一看,他看见了自己手掌变透明的全过程。紧接着有如毒液扩散一般,从手腕位置开始,他的小胳膊、上臂也渐次变得透明。
好似有无数骷髅攀附住他的身体,堵住他的口鼻,蒙上他的眼睛,最后拖着他往深不见底的地狱而去。
段易瞬间被一股极强的死亡阴影笼罩。他仿佛一下子死了一万次,又或者有一万个亡灵的悲伤和哀怨同时聚在一起,将他整个人包裹,让他的灵魂都感到颤栗,泪水不可控地从眼眶里夺然而出——
此刻他才感觉到,接近真正的死亡是一种多么恐怖的感觉。
不、不想死。
我当然不想死。
段易用力吸一口气,艰难地朝号码牌所在的位置伸出了手。可这个时候他的视线已经十分模糊。号码牌上系着一根蓝色带子,段易试图抓住它,即将靠近时,手指却脱力地垂下去。
低头一看,他发现自己下半截身体已经没了,再要不了多久,他整个人都会彻底消失。
再吸一口气,段易用力朝号码牌所在的位置一扑,打算通过最后一搏取到它。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走了过来,从木架上把号码牌一摘,走到他跟前停下。
段易看不清这人的模样,只依稀察觉他身材修长高大,给人的感觉有些熟悉。
也就这么模模糊糊瞥了这人一眼,紧接着段易双目失明,彻底沦入黑暗。
下一刻,他的脖子上被人挂了个东西。
那人收回手的时候,手指不小心擦过他的脖颈。他的手指很凉,让段易打了个寒战。尽管如此,这一抹冰凉,却实实在在给段易带来了生机。
片刻后,光明重现,无法呼吸的感觉消失,段易睁开眼,看见一双近在咫尺的漂亮眼睛。
——居然是林岳川。
他脖子上也挂了个号码牌,上面写着“2”。
段易再低头一看,自己脖子上挂的号码牌是“7”。
五感慢慢恢复,后怕的感觉才刚窜上心间,段易的后背几乎被冷汗浸透。
短暂的恍神之后,段易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尽快恢复平静。
随后他问林岳川:“你也来了?你怎么那么快就把车开上长江大桥了?”
林岳川穿着一身黑色的长风衣,他缓缓把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抬起下巴盯段易一眼,淡淡道:“大概是因为,不作死就不会死。”
段易:“……”
他这哪里说的是他上长江大桥的事,他分明是在拿自己刚才的行为打趣。
段易立刻摆出一张严肃脸:“我这是舍己为人帮你们试探规则。”
话音落下,段易发现林岳川盯了自己半晌,最后非常敷衍地点了下头:“哦。”
段易再度:“……”
林岳川没再说什么,他很快转过身,径直走向朝北的落地窗。
看一眼他的背影,段易紧跟着走进客厅。
——偌大的客厅十分空旷,中间一张长方形的大桌子,周围有十把皮椅。除此之外,这里几乎没有别的大件家具。
那张大桌子旁围坐着几个玩家,段易走进来的时候,发现他们都在好奇地盯着自己看。
他琢磨了一下,估计是因为自己是唯一一个挑衅了系统规则,并差点因此丧命的人。
大部分玩家的脸色都是苍白的,显然,大家都不太能接受自己已经死亡、需要通关游戏才能获得重生的事实。
简单打量了客厅和各个玩家,段易发现林岳川走到了落地窗前,似乎在观察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往窗外望,段易望见了一大片红色。待走得近了,他才发现原来窗外30米左右竟有一个红戏台。
后院里也挂着许多红灯笼。夜色中,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摆摆,红色随之飘来荡去,衬得那整个戏台都好似染上了血。
台上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藏青色的戏服,脸涂得雪白,眼窝处则晕开一片胭脂粉色。
最诡异的是——男人手里托着一个傀儡娃娃。
傀儡穿着大红色的戏服,作旦角打扮。她的脸是用木头雕出来的,刀刻的五官十分精致,但它脸上涂了太多粉,白得近乎诡异,嘴唇则比那灯笼还红。
“刚才的事儿,谢了。”段易对林岳川说这么一句,再回头看一眼其他玩家,“这戏台是什么情况?他们怎么好像都不好奇?”
林岳川注视着戏台道:“早在你进屋之前,大家已经来这里看过了。只是他们比较害怕,不敢靠近这边。”
段易点头表示明白,没再说话,重新朝戏台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