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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上菜,一边打量琦哥儿和童一如。琦哥儿穿着成天路的衣服,童一如也穿着成天路的衣服,两件长袖衣一起买的,颜色不同,一样是史努比的图案,乍看之下像情侣装。
成天路只好不去看他俩,专心看桌面的菜。酥嫩的牛肉、翠绿的青菜,简单的榨菜肉丝汤也滋润鲜美,作为踏实的家常饭食,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
成天路想,海叔这条件,对外有钱又体面,在内温文还贤惠,怎么会瞧上琦哥儿这货?
他对海叔的经历很好奇:“您的手艺真好。以前真是厨子?不像啊,县书记的厨子哪有像个哈佛毕业生的。”这自然是恭维话,成天路见的人多,早就觉出海叔的风度和教养,是努力学习和模仿出来的,因此才会如此标准,无懈可击。
“嗳,哈佛毕业没有,勉强念完高中,机缘巧合傍上了一个当官的。厨子、司机这种活儿是低贱,但贴近主子,脑子活络点、勤快点,把主子伺候好了,资源就不愁了。我就是炒牛肉炒出了第一块地皮。”
成天路由衷敬佩:“真不容易。”
海叔一笑:“说不容易是不容易,说容易也容易,比起你这种实打实的专业人士,就是狗苟蝇营了。”
“狗苟蝇营能弄出这么大的产业,也是绝大的本事。”
两人在那儿相互奉承,琦哥儿只是埋头大吃,童一如沉默地喝着红酒,几乎不动筷。海叔给她倒了红酒:“这菜不合你口味,我给你做别的?”
童一如社交性地笑了笑:“别忙了,我跟天路刚吃过晚餐。”
“嘿,瞧我这电灯泡,你们两口子肯定愿意安静待会儿,”海叔拍了拍琦哥儿的后背,“你就不觉得自己碍眼吗,一会儿跟我走!”
成天路立马阻止:“琦哥儿不能走!哎,一如来我这儿是避难,她被黑帮追杀了。”
这话说出来,他都觉得臊得慌,什么黑帮追杀,在秩序严明的帝都怎么可能发生?可海叔和琦哥儿却双双“噢”了一声,毫无心理障碍便接受了这个剧情。
海叔:“这可不得了,哪里来的黑帮?这事警方不一定管用,不如找一队雇佣军。”
琦哥儿:“是你的墨西哥相好吧?贩毒网络全球是通着的,在这里他们肯定有不少人,潜伏在全国各地……”
童一如脸无血色。成天路打断他:“够了够了,琦哥儿你有没有常识,我国打击毒品的力度是世界数一数二的,还全球网络!”要他告诉琦哥儿这些毒贩想要剥下童一如的皮,琦哥儿下部戏的剧本就有了。
琦哥儿见童一如吓得不轻,不好再刺激她,安慰道:“甭怕,国家管制武 器很严格,在北京不可能私藏什么枪支炸弹。”
“这才是人话!”
没想到琦哥儿继续说:“刀、斧头、弩箭这些冷兵器就不好说了。但你甭担心,我们片场里什么都能做出来,禾师哥自己顶一个武器库,那些孙子敢走进来,准保装在塑料袋里出去。”
成天路手扶额,有这样安慰人的吗?更糟糕的是,他知道琦哥儿一点都没夸大,那些毒贩要不掌眼走进琦哥儿的地盘,大概率会被打包在塑料袋里抬走,还是散装的那种。这顿饭,除了琦哥儿以外,谁都没怎么吃。琦哥儿终于放下碗筷:“好吃。我吃饱了,三位慢用。”
海叔趁机说:“吃饱了我们就走吧,你住在这里多不方便,太打扰总编老师了。”
“没什么不方便,一点都不打扰!”
琦哥儿喝了一大口啤酒,附和成天路:“我在这儿住得挺好。还有,我还没弄明白这画,住几天再说。”
海叔和成天路奇道:“什么画?”“这画有什么蹊跷?”
琦哥儿指着从多米家顺回来的赃物,“这一幅。”
海叔看得眼睛都不眨,“这画,跟导演表彰大会那幅两千多万的画一样,都是多米的作品?”
琦哥儿走到画前,“嗯,那人自杀了,我从他家弄回了这一幅。你不是想看他其他的画吗,这一幅很有意思。”
成天路回过味来,“琦哥儿,你偷这画,原来是为了给海叔看?!”他醋意大起,就知道琦哥儿冒这么大的险,不可能是为了装饰他的白墙。仔细一想,琦哥儿不把画直接送给海叔,也不带回自个儿家,搞不好就是怕牵连家人和海叔。
他要庇护他们,却拿自己当销赃的挡箭牌?!
琦哥儿轻声说:“不完全是,我也感兴趣。这幅画画得真不错。”
话是这么说,成天路还是生气。他以为琦哥儿赖着他,多少是出于好感,这么说来,不过是因为自己好说话,而且还有一面很空的墙!
他嘲道:“不止画得不错,多米的画都能卖上好几百万,很值钱。你下次别送画给我,直接拿人民币给我糊墙好了!”
“很值钱吗?”琦哥儿重复了一句,然后做了一件让海叔、成天路和童一如都目瞪口呆的事。
他从餐桌拿了一只不锈钢勺子,回到画前,用勺子刮下了一大片油彩!
几百万的画,被琦哥儿摧毁得一塌糊涂。
第30章 隐藏环节
海叔:“你……你干嘛呢?”
刮下油彩后,露出了一片混沌的蓝绿色,和人及山野斑驳地重叠在一起。琦哥儿问:“看到了吗?”
大家都茫然摇头。油画底下有层层色彩很正常,画家在画布上构思、草稿、更改,最后才形成表层的图像。
琦哥儿回到餐桌,拿起一碟子酱油,毫不迟疑地用食指蘸上酱油,在画上涂抹起来。
成天路虽然没想过卖画,但眼见几百万的画被琦哥儿糟蹋了,还是觉得不忍卒睹。“你有话好好说,不用真上手吧?”
琦哥儿笑道:“看到了吗,孔雀!”他的姿态像五岁孩子向大人炫耀自己的涂鸦。
琦哥儿用酱油勾勒出了一个轮廓,乍看确实像孔雀。那些原本蹲在沙坑的人,细瘦颀长,像是孔雀的羽翎。成天路疑惑:“你画的是孔雀,但多米画的,我只看到一滩滩颜色。你说扇子就是扇子,说是豪猪就是豪猪,你说像什么都行。”
“不,就是孔雀。看画的构图就知道了,他先是画了一只孔雀,然后用其他颜色覆盖了。”
“为什么要覆盖?”海叔问。
成天路对图像没那么敏感,回想被琦哥儿刮走的那一片,人脚下土坑的阴影、石头、杂草等,的确符合琦哥儿勾勒出的线条。他沉吟道:“会不会是想要传达什么信息?如果要传达信息,又是要传达给谁?”
“其他画也有孔雀吗?”
琦哥儿眉毛一竖:“要不我们一幅幅刮开看看!”
成天路赶紧阻止他:“哎,我多嘴!您别再破坏艺术品了,就算不值几百万,也是人辛辛苦苦创作出来的。再说,你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