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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二郎早为顾相所弃,王元娘又无得力父兄依靠,在这偌大的洛京城,若不是与王沅他们沾些关系,只怕是丝毫不起眼的所在。
此时那两位在二王眼中不起眼的所在,却是也不复方才的沉默。
原是王元娘语气轻忽地先开了口:“顾郎,你可是怨儿了?”
她问的忐忑,也不敢正视顾二郎,只盯着他袖口的素色绣纹,心中还是有点点期待,毕竟顾二郎当年说过的,与王沅相比,宁愿娶她的。
听得秦王讥讽之后,顾二郎一直心神恍惚,这些时日被耶耶多次训诫,耳提面命,他已经有些认命,只道前世缘分已尽。
如今见王沅与苏六郎的亲密情状,他更是彻底死心,只当梦魇不过是梦魇。
可当面被秦王揭了旧事,还是又悔又痛。
这会又被王元娘询问,难免勾起他一丝怨气,若是赏梅宴上王元娘肯分说一二,何至如此。
他钻了牛角尖,口气也不大好:“元娘何必在意我如何作想,昏事已定,木已成舟。”
话一出口,他又有些懊悔,明明答允了耶耶收心,日后与王元娘相敬如宾的,此时何必迁怒于她。
何况王元娘毕竟是阿芷的长姐,前世梦中自己冷落阿芷,难不成今生还要如此作践她的长姐么。
就缓了口气,温和道:“如今顾王两家联姻已是定局,元娘莫要多想。”
王元娘的脸色也是又青又白,她如今骑虎难下,抛了颜面与大母的疼爱,才能嫁与顾二郎,可顾郎分明是对她有怨的。
便是日后两人相敬如宾,那也不是她想要的,她付出了这许多,只得个相敬如宾,这算什么。
可她又不敢于此时对顾二郎横眉冷待,怕将他推得更远,只得笑笑:“顾郎所言极是,是儿想岔了。”
可她心里自萌生就不曾散去的念头又升腾起来,若是王沅当初病重去了,那该有多好……
自己明明让人偷拿走了几味药材,想让她继续缠绵病榻几年,怎么就没下狠手,让她就此去了。
毕竟,这么多年也没人发现,当年便是下手了,也不见得会被察觉。
要不然,不至于让自己如今陷入此等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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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管方才见着的几位如何作想,这会王沅还在跟苏六郎在林子里转呢。
不过这会,还牵着手的两人就是有说有笑了,只不过说的是苏六郎,笑的也是苏六郎。
王沅觉得自己仿佛是双口相声中的捧哏的,只负责点头,应声捧场即可。
好在苏六郎一人也说得欢喜,在他心中,王沅就好比是皎皎牡丹花,便是不言不语,那也是淡妆浓抹总相宜,任是无情也动人。
如果王沅知晓他的想法,大概会嫌弃地想,连牡丹与月季都分不清,还把她比作花,那可算了吧。
“卿卿方才想的是如此啊。”
苏六郎低头看她,含情目光落在如玉耳垂下一晃一晃着的珍珠,那是自己今晨所送的耳坠。
“秦王便是再得陛下宠信,也不敢去向陛下直言说要将九娘许给楚王。”
他接过了王沅手中的所执花枝,轻摇两下,笑着为她分说清楚。
“陛下也不会允了的,起码在他未定下储君之位时,是不会允准此事的。而陛下春秋鼎盛,想来前些年都未定下,短时间也不会制诏宣布太子人选。”
“楚王与九娘不过偶然见得一面,说是对她有意,想来实在是对苏府有意。便是他日后入住东宫,我苏家定然会效忠新君,联姻便也失了用处。
“倒是他自可选其他高门贵女,额外增些助力,不必浪费这太子妃之位予我苏家。”
这话好似在理上,王沅琢磨着,简而言之,就是楚王没当上太子时,圣人肯定不会允许他勾结边关将领,当上太子后与苏家联姻便失了意义,苏家自然会效忠东宫。
想来如今需防的,便是苏九娘莫要与楚王接触,以及早日为她定下昏约最是合适。
她瞧着苏六郎在正事上胸中自有沟壑,也就不打算接着过问了。不费脑,多睡觉,才是养生之法。
两人又逛了逛,就回了亭中,已经有安排好的下人去取了一模一样的花瓶回来,可此时王沅已经没了插花的兴致。
苏六郎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他无意间往水中一瞥,就走到了亭边,俯身扶着袖摆,自水中捞出一枚圆润洁白的物事,笑着道:“卿卿快瞧,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么?”
往他手中物事一瞧,王沅也有些乐,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物,是枚煮熟了的白煮蛋。
这也是洛京城当下的习俗,上巳游春时,常有些祓禊之人,会往流水中投些红枣,煮鸡蛋什么的,让下游之人有幸拾得的,也算是好兆头。
这还有个说法,叫做“曲水浮素卵”,或者是“曲水浮绛枣”。
往年王沅也拾得过的,不过她可没什么兴趣吃泡发了的红枣,或者是没什么味道的白水煮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