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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叶鸽的心砰砰砰地跳着,他握紧了手中的钢笔,警惕地看着四周,虽然他并不报太大的希望,但还是下意识地想要找寻谢臻的身影。
“鸽子,你可真是让我好找。”这时,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叶鸽立刻转头看去,只见那深蓝色的石头中,慢慢隐现出了一个有些胖的影子。
叶鸽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那个身影却很快就从石头中脱出,首先露出的便是一张白胖的脸,他抬起头望着叶鸽,眼神尽是露出怜悯与惋惜:“鸽子呀,你说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的话呢。”
叶鸽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来的人竟然是孟管事。
“我当时劝过你的,”孟管事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将他的眼睛挤成了条缝:“我劝你安安分分的呆在戏园子里,我劝你离那位谢三爷远些,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叶鸽望着孟管事,难以相信地摇摇头,他现在完全不知该有怎样的反应。自从被废了嗓子以来,他见过太多的冷暖人情,孟管事虽然一直待他算不上太好,但好歹也是在他被吴班主彻底厌弃之后,难得的还对他有过关照的人。
往事一件件回想,那些所谓的关照,尽数变成了伤人的暗刀。什么好心的提点,什么掏心的嘱咐,原来不过是为了将他继续留在戏园子里,供他吸取气运的谎话。
“现在好了,你又落回到我手上了,”孟管事轻轻叹了口气,一条一条的白丝拢在他的手间:“你也别害怕,不过是吸你那么点气运,不痛不痒的,之前那两年不也就这么过来了吗。”
孟管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叶鸽却越发失望,他一面继续后退着,一面暗暗地将手中的钢笔拔开,尽管并没有学过多少符咒,但他却并不想坐以待毙,好歹去拼上一把。
“别再往后走了,这里不过就这么大块地方,你跑不了的,”孟管事手中的白丝开始缠动起来,贪婪地扭曲着,想要从他的指间挤出:“对了,你也不必再等那位谢三爷了,他如今已被我困在另一只眼睛里,一时半会是来不了了。”
“鸽子,你就乖乖听话吧。”
随着孟管事最后的劝诱,那些白丝终于得到了释放,它们如一条条白蛇,遍体闪着阴寒的光,直直地向叶鸽窜去。
叶鸽没有再后退逃跑,他抓住了最后的时机,按照之前谢臻在山村中教过他的样子,飞速运起手中的钢笔,微苦的白烟化作了水状自他的笔尖流出,迅速凝成了困字咒的模样,阻在了那令人作呕的白丝之前。
“啧,他居然还教了你这些东西。”孟管事依旧笑着,脸上却有几分不自在了,他口中开始低低地念叨起什么,手中又出现了一团缠绕在一起的白丝。
但随着这些白丝的出现,叶鸽惊恐地发现,孟管事那一身白胖的皮肉,居然自腮脸到肩膀,如被抽了气似的,软软地耸塌了下去。
“鸽子,别再白费力气了,给我吸来补一补……”话未落音,那些新生的白丝便再次蜿蜒着冲了出来,撕咬向叶鸽所筑成的薄薄屏障。
“我平时待你那样的好,我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你难道不该回报我吗?”
“只要让我吸上一口,吸上一口就好了……”
孟管事的话犹如被施了魔咒般,一个劲的往叶鸽脑袋里钻,叶鸽皱紧了眉头,控制着自己不受他的干扰,微微发抖的手再次运起钢笔,想要给符咒添上几笔,可他到底是初学无力,在那白丝的冲击之下,每次落笔都异常困难。眼看着那些白丝就要将困字屏冲破,叶鸽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双只手一齐压到了笔上。
白色的符文勉力流动着,随着叶鸽的顽力抵抗,笔尖处渐渐渐渐凝出了一只模糊的鸽子。这平时最为温顺的家鸟,一出现便横冲直撞地飞了出去,丝毫不顾那白丝的死缠,亮出小小的喙与爪子,不要命似的撕扯。
与此同时,孟管事的身体继续软塌着,整个人变得好似只剩骨架支撑的一层肉皮,他的眼睛中带着近乎疯狂的渴望,已经变形的嘴皮上下触碰着,继续发出低低的吟诵。
与孟管事的衰竭的身体相反,那阴寒的白丝却越发强盛,其间爆发出的邪力,根本不是叶鸽这样一个初学的人可以抵御得了的。
小小的鸽子终于还是被白丝缠住了,细碎的光屑散落了一地,犹如它被撕碎的羽毛。
叶鸽的手臂几乎已经麻木了,他再也无法写下任何的符咒,但他却仍旧死死地握住钢笔,哪怕手指已经崩裂出了血痕,也没有放弃。
一阵清脆的碎裂之声在叶鸽的耳边炸响,可惜已经接近于力竭的他,根本无暇分心去思考那究竟是什么。
困字咒凝成的屏障已经出现了裂纹,叶鸽的意识也即将崩碎,幻化而出的鸽子彻底被白丝搅碎。
就在这时,白色的虺龙突然从无尽的蓝色石壁中翻涌而出,带着不可抗衡的力量,盘旋到了叶鸽摇摇欲坠符咒上,顷刻间便将那些凶恶的白丝,全部震断。
但叶鸽已经看不到这些了,骤然散去的压力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滑落,继而又被什么人从背后支撑住了。
一双熟悉的手臂牢牢地揽住了他的腰腹,将他拖入了那个带着微苦气息的怀抱中。
叶鸽安心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知道--
是谢臻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
这一章几乎要了短、、小、、鸭的命啊,哭唧唧总之,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26章 无眼判官(十四)
孟管事瞬间变了脸色,扔下手中已经被震碎的白丝,转身就跑。
“想逃?”谢臻一手将叶鸽揽在怀中,低头看看他家小鸽儿发白的脸,早已怒火中烧,抬眼再面对孟管事时,眼神中只剩下无法遏制的暴戾。
涌着白烟的烟杆猛然一挥,巨大的虺龙竟发出阵阵怒吼,原本苦涩宁静的气息如火般,直呛心肺,直把孟管事那层松垮的肉皮,冲出了无数血窟窿。
孟管事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虺龙却似犹未解气,随着谢臻手中烟杆的动作,再次飞身而出,将孟管事重击到晶石壁上,留下了深深的血坑。
这样大的动静,让原本快要昏睡过去的叶鸽,也重新醒了过来。他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谢臻似是附了寒霜的面容。
先生……叶鸽无声地张张嘴,布满细小血口的手想要摸摸谢臻的脸,却实在没有力气,最后只搭在了谢臻的肩上。
“没事了,鸽儿,”谢臻垂眸,尽量遮掩着眼神中的杀意,低头温柔地吻了吻叶鸽的手,又吻上他的额头:“解决完这么个杂碎,咱们就能回家了。”
说完,他便抱着叶鸽,走到了已经变成一滩血皮的孟管事面前。
孟管事已经完全动不了了,血肉模糊的面容上,只剩下一张嘴,开开合合的勉力呼吸。
虺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