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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回吧。”他随口道,旋即掀眉看他,“怎么?你与他有仇怨?”
    沈晏道:“是有些,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他微微停顿,说:“因为挽棠的事,我这些天一直追查他,从巫族那边,得到过一些不同寻常的消息,我想师叔应该想知道,也许会有些冒犯……您的爱人,是在十五年前离世的吧?您还未加入昆仑宫的时候?”
    北霖目光垂落,面部轮廓显出些森然的冷意,“是,你想说什么?”
    “十五年前,恰巧是这名鬼修死亡的那一年,而他的死亡时间,与师叔师婶被鬼修捉住的时间前后只隔三日,您以将领之身守的那座城,地势陡峭,易守难攻,粮草也充足,本可以撑到援军到来,只是不知为何,敌军忽然熟知了你们所有巡防的位置,夜间偷袭,城门没撑住天亮便破了,您一直怀疑是内部出了内奸,对么?”
    现如今的修仙界,大概没几个人知道,阴冷沉郁的北霖仙尊在多年以前,也曾是意气风发、白马银枪的少年将军。
    “……你到底想说什么?”
    “纳兰式明在十五年前,曾是峭寻城一名将领麾下的狗头军师,城破之夜,血流漂杵,只有他一个人从地道逃至城外,被大开杀戒的鬼修军团所接纳,随鬼军一路南上,三日后因水土不服病死他乡,后便拜入参与了那场屠城的阴樾君座下,甚得优待。”
    沈晏格外强调了最后四个字。北霖缓缓转动目光,看向他,沈晏甚至能看到他下颌线绷紧时凸出来的骨骼。
    良久,他道:“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狗东西是真的死了,灵魂碎了的话就只能投胎转世,没有复生的余地,当然,北霖可以让他再受点苦
    57、敬畏
    拜别北霖, 沈晏与师挽棠往山下去,师挽棠双手揣在袖子里,忽然问道:“你刚才说的, 真的假的?”
    “什么?”
    师挽棠不大高兴地踹他一脚,“就你刚刚说的……守城啊什么的, 北霖身上发生的那些, 真的假的?”
    沈晏觉得他语气不大对,侧目看了一眼,这一眼便禁不住笑起来,“怎么?难受了?你不是不喜欢昆仑宫的人吗?”
    师挽棠“哎”一声, 别过脸去, “老子现在也没有很喜欢好不好?只是以前老觉得他阴阳怪气, 还以为是天生的, 没想到……”
    “没想到他有这样的过往, 对吧?”沈晏展眉一笑, 扭头去看身后巍峨的穹顶, 和蜿蜒不绝的石阶,下颌微点,“其实啊, 这昆仑宫的很多人, 都有自己的故事, 或苦或悲或沉重, 昆仑如今十二位仙尊, 近一半是后来加入的,他们是风雪中的无依客,带着一身伤痛和故事赶来,在昆仑安家落户, 自此便成了昆仑的故事……你不觉得,昆仑氛围很特殊吗?”
    师挽棠挑了下眉,表示愿闻其详。
    “门中的人一天到晚傻乐傻乐的,弟子们每天的乐趣是抢饭、抢洗漱间、以及聊新的八卦,下门不正上门也歪,掌教没事就爱寻其他仙尊钓鱼,太元峰有座天然的温泉池子,仙尊们每年到了季节,便冻上池子,往里撒鱼苗,等鱼苗长得差不多了再跑去钓,这么傻的一件事,可每每掌教一喊,无论是术省仙尊、定谒仙尊,还是脾气不好的北霖仙尊,都愿意陪他。弟子们都知道,温泉池子每年营业的时间是一到六月,剩下半年是给闲的发霉的仙尊们养鱼的。”
    “这个世界上苦的人太多了,昆仑宫广纳天下修士,只筛品性,不论修为,因此苦过的人尤其多,他们将苦藏在心底,时间长了,苦就变成了甜,日子再难也知道怎么让自己高兴一点。师挽棠,你不妨再看看他们,你会发现很多都是很可爱的人。”
    “……”静默半晌,师挽棠斜眼看他,“说的我都快心动了,要不是跟某些人有深仇大恨,现在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沈晏见缝插针地问:“你跟谁有深仇大恨,灵宥?”
    师挽棠含糊地哼哼一声,算是承认,转身往山下走了。
    “那其他人呢?当时在神墟秘境,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昆仑的弟子吗?”
    “不喜欢是不喜欢,因为以前跟他们关系不好,深仇大恨还不至于……诶沈晏,你是不是套我话呢?我说了你别问这事,最好别知道,我可以自己解决。”
    沈晏眉眼含笑,点点头,“嗯,我相信你。”
    风中飘来小小的雪粒,师挽棠抬头看了一眼,“又下雪了?”
    “……嗯,是雪粒,把帽子戴上。”沈晏从乾坤袋中抽出伞,在两人头顶撑开,“走吧,回去了。”
    “那个鬼修……叫什么来着,纳兰式明?他害了一城的人,北霖应该不会放过他吧?”
    “自然,北霖师叔对付鬼修的手段,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
    “嘁……不过那家伙确实太恶心了,我要是北霖,也得将他碎尸万段……”
    “他还有更恶心的,不过不会发生了……”
    “你说什么?神神道道的。”
    “……”
    两人渐渐走远了,脚步留在后面,过往留在后面,前方的路被大雪覆盖,还未染上其他的印迹。
    他们还有希望。
    回雪凛峰的石阶行至一半,高蕴秀的侍女匆匆而来,禀道:“少主,尊要见你。”
    沈晏一听这话,就知道掌教心心念念的饭没吃成,他将伞递给师挽棠,低语道:“先回去,我与尊说几句话。”
    师挽棠往他身后瞧了一眼,撇撇嘴,“伞你留着吧沈大公子,可别把你金贵的玉体冻坏了,我有帽子呢。”
    言罢也不等沈晏回答,将帽檐拉了拉,转身哒哒哒地上了山门。
    沈晏撑伞下山,见尊携众多侍女在树下等候,他走过去,口中唤道:“母亲。”
    尊有些莫名地瞥了他一眼,沉默了下,没反驳他这掩人耳目的称呼。
    待他走近,尊遥遥看着山峰绵延的曲线,毫无情绪地道:“你需要我做的事情,我完成了,你答应我的什么时候兑现?”
    “不急。”沈晏心平气和,不卑不亢,“我现在没办法确定他在何处,但他一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送我进来的人没有权限决定你们的生死,沈摇舟一定还活着,找到他需要一定的时间。
    ”
    “多久?”
    “我无法给出承诺。”
    尊移开目光,微微蹙起眉头。
    “我没那么好的耐心,最迟半年,你得把人交到我面前。”
    沈晏点头:“我尽量。”
    谈话到此为止,尊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侍女们撑着伞跟上,雪铺了一地,踩上有咔嚓咔嚓的碎裂声,沈晏目送她们走远,垂下的眉目里有说不清的深沉。
    他撑伞上山。
    推开木屋的门,师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