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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琥可以动用引灵阵来吸引四方邪灵,使自己在短期之内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慕云殊也可以引来天下万灵,供他驱策。
所以即便是引灵阵,对他来说,也非是那么可怕的东西。
晏灵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心里的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他站在那儿,看着慕云殊刺穿了那个男人的心脏。
也看着他掐住那个男人的脖子。
在这样阴冷晦暗的天气里,这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染了灰白的色调。
雨珠坠在他的眼睫,将落未落。
慕云殊扣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的脖颈,看他那双已经添了血痕的眼眶里,再一次渗出血液来。
“应琥。”
慕云殊似乎是咬着牙,仿佛是这多少年积聚的仇恨,都在此刻突破了平静的湖面,翻江倒海一般,带着细微的颤抖,足以摧毁一切。
也是此刻,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多少人的面庞。
有千年前卞州小院里,父亲严肃严肃着脸,叫他伸出手掌来,然后用戒尺毫不留情地打在他手心的场景,有逐星霸占了他的床榻,扒着他的被子,死活不愿意去软榻睡觉的场景……有那院子里的槐花香,有巷陌里的春酒味道,还有的,是那么多那么多……再也没有办法回溯的寻常时光。
当时年纪小,一切是寻常。
父亲的严厉,父亲的教诲,他将写了诗书名字的封皮包裹在游记外,装模作样地端正姿势看书,吃着逐星从厨房里偷来的父亲的早点的那些年啊,
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只有斯人已逝时,一切才会显得那么的难忘与珍贵。
后来平漾苑里的那么多年,他和应琥斗,和那许多官场里,画学里,心怀鬼胎的神神鬼鬼斗,一开始是他们踩着他的脊骨,而后来,是他踩着他们的脸面。
那并不是多么好的记忆,但至少在那些岁月里,陪伴他的,先有逐星,后有老师。
而他一切痛苦的根源,全在应琥。
先杀他的父亲,后来又害死他的老师,就连逐星,也被他夺去了大半的灵力,和他千年来不得相见。
“你早该死。”
他的指节又用力了几分。
那把长剑穿透应琥胸口的同时,周遭裹挟的银色气流如火焰一般灼烧着他的伤口,血液始终流淌不止。
“慕……”
应琥的手紧紧地抓着慕云殊的手腕,艰难出声,“慕攸,”
他猛烈地咳嗽着,一张面庞尤其苍白,可他却笑起来,声音粗哑了几分,有些阴测测的,“真是想不到啊……”
“我居然,会死在你的手里。”他说这句话时,声音稍稍有些飘忽。
像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未料到这一天似的。
他忽而看了一眼远处塌陷的山体,他想起来塌陷的地宫里,被他封存在冰棺里的那个女人。
他忽然不再笑了。
“慕攸。”
他的口腔里多了殷红的血液,说话时,他的嘴唇已经有些颤抖:“你……把她的魂灵放了吧。”
此刻,他看向慕云殊的神情,竟有几丝乞求的意味:
“她是无辜的。”
他固执地把她的魂灵所在了那具躯壳里千年之久,怕见不到她,又怕再见她。
他用自己的私心,将她锁在身边一千年。
到最后,他也还是没能令她死而复生。
或许是人之将死,杀人如麻,向来扭曲的宦官应卿沅,心底最柔软的部分终于被他自己剖了出来。
她是无辜的。
她,从未爱过我。
应琥那双眼睛里,眼泪和着血液流淌下来,滑过他的脸颊,没入他的衣襟里,晕染出一片殷红的痕迹。
与此同时,慕云殊忽然拔剑,再扬手之时,已毫不犹豫地地割破了他的脖颈。
一剑,两剑……
最终,应琥在他剑下破碎成了一道黑红的光影,上升至半空之时,又在顷刻间化作青灰,洒落在地上,被大颗大颗的雨水砸进泥土里。
慕云殊一瞬脱力,单膝跪在地上,剑锋深深地刺进泥土里,他握着剑柄的指节已经泛白。
那双眼睛里已经有了浅淡的水雾,朦胧模糊着,令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可脑海里,他的父亲,他的老师,面容却是那么的清晰。
慕云殊忽然仰面,迎着不断砸下来的雨水,闭紧了眼睛。
当如大梦一场,
他在今日,终于替自己的父亲,替老师报了仇。
晏灵川在看见他脱力,半跪在泥土里时,就连忙跑了过去,“慕云殊,你怎么样?”
他扶住慕云殊的手臂。
慕云殊猛地看向他,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腕,“你怎么在这里?逐星呢?”
晏灵川被他拽地生疼,他“嘶”了一声,忙道,“我这不是怕你出事嘛?逐星好着呢,你放心你放心……”
慕云殊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