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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7

      余有年拿到剧本那天追问编剧能不能改一改剧本。姜导说:“你有经验,没事。”
    余有年噎住。
    他搞不懂文艺片的导演为什么都爱到农村拍片子,一度怀疑是因为山里没网络没信号,方便专心搞艺术。他没办法接收和回复全炁的信息,只好找村里的座机给全炁拨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剧本最后一幕余有年抓不准感觉,在开始拍摄前他问导演,导演叼著根烟吞云吐雾地跟他说:“就跟小孩玩泥巴一样。”
    余有年还是没摸透,打电话给全炁。全炁听了剧情梗概后让他去看余华的《现实一种》(1)。余有年连夜把小说看完后又失眠了,导致进山里的那几天都有些恍惚。一周后他在节目录制现场和观众一起看成片。
    余有年演的傻子在村里没爹没娘没住所,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他每天靠着各家施舍的一点饭菜活下去。小孩都爱跟他玩,但大多数时候他得演牛马猪狗一些非人的生物供小孩骑耍。傻子因为傻,被人这样欺负也只是笑嘻嘻,天天收集林间的落叶四处抛撒,嘴里大喊“下雪喽下雪喽”。
    正当所有观众以为这又是一部乡村文艺片,扣不上悬疑主题时,画面上出现一个双眼混浊失明的老人,对头顶的乌云喃喃道:“变天喽。”
    一阵响亮的哭声把村里的猪吓得咕噜噜叫。傻子不知怎的头破血流,挥舞著双手在村里乱跑。有好心人拦下他给他处理伤口,问他怎么受伤的,他说:“他们打我!”村民问是谁,傻子点了几个小孩的名字。其中一个村民蹦到傻子跟前臭骂了傻子一顿:“你瞅瞅你自己长得都能摸到屋顶,我娃才五岁他能打你?”“他就是打我了!”说完傻子又开始哭。那村民不跟他废话,举起镰刀追着傻子满村跑。
    片刻后村民气喘吁吁地回到家里,媳妇笑话他跟个傻子较劲。他止不住地抖腿,结巴地赶媳妇去做饭。
    两三天后村里有怪事发生,小孩一个接一个地不见了,孩子的父母聚一起才发现不见的那些小孩全是被傻子点名过的。一群人既担心又愤怒,一口咬定是傻子抓走了孩子们,个个都说找到傻子后要把人绑起来揍一顿。这时那个拿镰刀追过傻子的村民声音极轻地说:“不是他,我前几天追他……他摔下山了……”这下子所有人更坐不住了,有一个胆子比较大的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他这是来索命了?”谁也不再出声。
    那个双眼混浊的老人在自家门口对着乌云盖顶的天摇了摇头,然后颤抖着手将家门磕上。
    在一片树林里,传来脚踩落叶的声响。一个人蹲在树底下撒着落叶。他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嘘──”只见他满脸满手是血,磕磕碰碰到处是伤口,但他不觉得痛,裂嘴一笑,拾起身边一片落叶,轻手轻脚举到一个有小丘那么高的树叶堆上。堆里露出半张小脸,右眼处没有眼球只有空洞的眼窝,干涸的血混著泪和泥,底下的鼻子没有了呼吸。叶片足够大,落到堆上完美覆蓋住那半张小脸。傻子拍手大笑,摇摇晃晃得像一只不倒翁。
    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密,林间传来拾落叶的声响,还有傻子不着调的歌声:“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嘴巴,真奇怪!真奇怪!”
    影片播放结束,录制厅内鸦雀无声,连主持人都忘了要唸台本。最后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我以后再也不给我儿子听这歌了”,惹得全场炸开锅讨论起来。其实剧情不难猜,但所有看似平凡普通的元素编排在一起后,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直窜脑皮层。
    录制结束后姜导问余有年:“听全炁说你还不是……”中年人找了找措词:“还没定下来要不要做演员?”
    余有年摆摆手:“我不是吃这碗饭的。”
    “你这次拍摄我骂你了?”姜导问。
    “没有啊。”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不合适?”
    电视台外面的空地没有任何遮挡物,此时太阳还有点猛烈,稍略站久一点皮肤就会火辣辣地发烫。
    35.
    全炁大戏演出那天余有年有节目作品要拍摄,余有年请了半天假,赶去会场时已经座无虚席,只好站在过道里观赏。
    要不是余有年知道全炁演的角色,又看了点原著,他可能会认不出前两场戏的全炁。一个是裤腿卷高衣衫褴褛,体态苍老的福贵。一个是绫罗绸缎败家败妻,年少却体虚的福贵。看见趾高气扬胡作非为的青年福贵,余有年不由自主地探出脖子,想把台上那个与平时毫无相似之处的人搜刮在眼底。
    那败家子不惜妻儿,因赌散尽家财。老父亲解手的时候摔死了,老母亲估计是病死的。这只是开头,余有年记得书里写福贵的儿子被吸血吸死了,女儿生娃失血死了。他没把书掀完,接着他看到舞台上刻苦生活已久的福贵,迎来了一直守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