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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好奇地打量了薛慕一眼,低声问:“少爷用过饭了没?”
齐云沉声道:“先不必准备饭,你收拾一间客房给这位小姐歇息,多烧些炭火取暖,另外让张妈备好洗浴的热水。”
这是一处不大不小的三进宅院,老仆领着薛慕来到东厢房内,笑着交代道:“委屈小姐今晚在厢房休息,洗浴用的热水一会儿张妈会送过来。”
薛慕坐下来歇了一会儿,张妈便把热水备好了,她又递给薛慕一包衣服,笑道:“少爷特地吩咐我给小姐找一身干净衣服,家中都是大男人,我实在没办法,只好把我女儿的衣服拿来了,小姐可别嫌弃。”
薛慕忙谢道:“妈妈太客气了,有干净衣服换,我已经很感激了。”
张妈笑笑道:“少爷让我给小姐找衣服,我真是吓了一跳。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生活一向粗枝大叶,还没见他对那位小姐这么上心呢。”
薛慕正觉得不好意思,却见张妈一拍脑门道:“瞧我只顾着在这里扯闲篇了,少爷吩咐我去做点夜宵,我得赶紧走了。现在水温正好,姑娘快趁热洗澡吧。别说小姐这样文文静静的姑娘家了,就是七尺壮汉,在刑部大牢那样的活地狱带上几天,也会受不了。如今这世道,真是造虐呀。”
张妈叹息一声忙忙地走了,薛慕这才脱掉脏衣服去泡澡。温热的水流经肌肤,她觉得自己冰凉的手脚渐渐暖和起来,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天,她终于活过来了。
把一身的泥垢洗净,薛慕换上了张妈女儿的衣裙,稍微有点宽大,不过却十分暖和。她这才有心情仔细打量这间屋子。当地放一张紫檀木书案,案上磊着各色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笔海内插得笔如树林一般。书案后面是一大排书架,上面陈列着各色线装书。
西墙右侧摆着一张小小的床榻,只吊着青纱帐幔,陈设虽然朴素却十分洁净。薛慕随意翻看书架上的书,发现不过是些《千字文》《幼学琼林》《佩文韵府》之类,正觉得无趣,突然在角落发现南京国子监版本的《史记》,不由抽出来细看。
这其中《游侠列传》是这本书的主人经常翻看的,书页已经有些破旧。一张发黄的信笺纸突然掉了出来,上面写了一阙《望海潮》。
“曾经沧海,又来沙漠,四千里外关河。骨相空谈,肠轮自转,回头十八年过。春梦醒来么?对春帆细雨,独自吟哦。惟有瓶花,数枝相伴不须多。
寒江才脱渔蓑。剩风尘面貌,自看如何?鉴不因人,形还问影,岂缘醉后颜酡?拔剑欲高歌。有几根侠骨,禁得揉搓?忽说此人是我,睁眼细瞧科。”
那一手颇得二王神韵的行楷,一见便是齐云所写。薛慕没想到他以前阅历这么广,他见过大漠孤烟,关河日落,亦见过湖上春帆,烟雨江南,她突然明白他身上的豪侠之气是从何而来了。
薛慕正在用心体味这阙词,却见张妈提着一个食盒子进来,笑道:“小姐洗完澡该饿了吧,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吧。”
说着便打开食盒子,里面放着饽饽、麻酱烧饼、酱菜、素什锦等几样点心,还有一碗粘乎乎热腾腾的汤,薛慕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汤?”
张妈笑了:“小姐是南边人吧。这是我们老北京庙会上的吃食牛骨髓茶汤。碎花生米、核桃仁、芝麻用牛骨髓油炸熟了,再加精盐白面不停地炒,熟透了起锅就成。想喝的时候用滚水冲拌匀了就好。我们少爷最喜欢吃,他说这茶汤省时省力充饥解渴。”
薛慕又问:“你们少爷用过夜宵了吗?”
张妈看着她笑了:“我先前已经给少爷送过去了,小姐快吃吧,可怜见在牢狱这几天肯定吃不饱饭。”
张妈怕薛慕不好意思,便借故走开留她一个人用餐。薛慕在牢狱那几天仅仅靠稀粥续命,胃已经被饿小了也没什么食欲。她尝了尝茶汤,只觉得香甜适口,便端起碗来一连喝了好几口。她突然觉得眼角发热,几滴滚烫泪水落到茶汤里。连忙用手擦去,这一切终于过去了。
不知不觉间大半碗茶汤下肚,薛慕浑身彻底暖了过来,张妈过来收拾了食盒,又铺好了被褥才离开。躺在松软洁净的床榻上,她隐忍多日的疲乏渐渐涌上来,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正房内的齐云却是久久不能入睡。仅仅几天未见,她便已经瘦得脱了形,脸色苍白得厉害,若不是自己相救及时,她恐怕在牢狱里熬不过这个秋天。
夜越发深了,齐云在床上辗转片刻,忽闻一声烈雷振地,外间突然下起一阵急雨,过不了多久,檐外便雨声潺潺。
横竖睡不着,他索性披衣下榻,信手推开窗户,清寒入室,枕席生凉,细密的雨线急急扑来,一点一点打湿了衣袍。他向东厢房那侧望去,灯火已熄,唯余苍茫一片夜色,原来她已经歇下了。不知她冷不冷,雨声有没有扰了她的安眠。
他闭目细听那雨声,似是又渐渐小了,淅淅沥沥,时断时续。他不知在窗边坐了多久,倦意渐渐涌上来,便关上窗户躺回榻上。
他素来不怕冷,室内一向不生火,此刻却觉得遍体生寒,他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