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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绥眼睛得瞥成很滑稽的模样才能看清上面的字,没好气地伸手拿到手上。
    上面是晏休的微信界面,第一眼过去他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因为晏休的界面很干净,他好像有聊完划聊天框的习惯,所以只留下了今天发过信息的。
    顶上是老师,然后往下是他,再往下是汤锳女士。
    晏休的手从他眼皮子底下伸过来,在屏幕上一点,戳进跟老师的聊天界面。
    上面几句话简单的不行,来回不超过十句。
    “我没加你家人。”晏休又说。
    俞绥:“......”
    晏休抽回手机,放进口袋里,问他:“满意了?”
    俞绥心思被点破,垂了眼把卫衣的帽子拉过头顶,盖住被风吹得乱翘的头发,点点头。
    他紧绷的肩颈线条慢慢放松下来,那点不坚强的疑虑转瞬间烟消云散。
    又听见晏休问:“你现在想去哪?”
    “什么现在想去哪?”俞绥心不在焉地说。
    晏休:“你现在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怎么回家?”
    不回家,还能去哪?
    俞绥反应过来,松松落落的情绪啪叽想起现在最头疼的事,本来晏休一个人去上课好好的,他非要跟着,结果把晏休一起带了下来。
    那个忽然站不稳滚下来的中年人也被送进了这家医院,刚才他们两去看望过,那叔叔是熬夜再加上早上没吃早饭,疲劳和低血糖,一下昏了过去,不过亏俞绥拽着,哪儿都没伤到。
    两厢较量,说倒霉也不是,不尴不尬地横着。
    俞绥沉默几秒,张了张口:“对不起啊,麻烦你了。”
    “......”晏休没应他这声客客气气的道歉,瞥了眼他背着的运动包,忽然问,“你还差什么?”
    年后有场比赛,俞绥那个培训老师似乎有意向让俞绥拿作品去送奖,连晏休都听说了一点。
    俞绥其实已经填完了,期末考完就填完了。这一次还是跟着来了翠娥山,是他不想让晏休误会自己是因为发现晏休就是那个世家哥哥才不来。
    他下意识碰了下运动包,随口道:“灵感吧。”
    真是个万能的回答。
    而晏休颔首:“灵感不是只有山上有。”
    俞绥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的士来的很快,一路绕转,去的不是翠娥山,也不是田螺弯,去了抚村。抚村附近有些没拆的烂尾楼,还有菜市场,他们从那边经过,上了那附近比较高的一栋楼。
    一路到天台,这儿往上是碧水蓝天,往下是整个抚村的街景,而这栋楼半高不矮,在城村融合的衍都划了一条朦胧的线。
    俞绥去过抚村那么多会,这还是第一次看清抚村的全貌。
    晏休的画板没带,他和俞绥一样带了个运动包,带了数码相机和平板电脑。
    他把版面调出来,上面是画了一半的抚村。
    俞绥有点怀疑他只是上来取景的同时顺便把他给带了上来。结果晏休真就坐在跨栏的一侧,屈起腿,捏着笔垂眸勾勾画画。
    俞绥对上他询问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用管自己。然后他拖着蹄子窝在晏休底下那一块空间,戴上耳机玩游戏。
    可能白天打游戏的人少,俞绥一直都挺顺的,一路勇闯天涯,神挡杀神,要不是天台老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妖风兜进他帽子里转,他估计就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地。
    期间晏休的脚动了一下,似乎收了回去,那会儿俞绥抬头瞥了他一眼。
    然后晏休从那上面下来了,走到了别的地方,不知道去哪。
    俞小少爷心里阴暗地腹诽,这王八蛋把他带到这么高楼上,然后丢下他自己走掉。
    不过晏休没有走很远,俞绥听到他忽然问:“为什么不需要哥哥?”
    “......”俞绥打开瞄准镜对准一个方向狂扫,漫不经心地问,“你知道我家多少口么?”
    晏休当然知道:“因为你家已经有鱼饵了?”
    什么鱼饵?
    俞绥懵了一秒,反应过来后笑得不行:“算是吧,还有阎无衍,太多人管我了,受不了。”
    晏休小幅度地点头,片刻后注意到俞绥看不见,又淡淡地嗯一声。
    之后好长时间没有对话。
    俞绥大获全胜,玩乏了,抬头看了眼晏休,见晏休在他斜对面,正往这边看。
    俞绥冲他挥了挥手:“你画你的。”
    然后低下头去看手机。
    他把光荣负伤的腿发到寝室的群聊,配文光荣负伤,炸得群里蹦跶出一排问号,杨飞文跑来私聊他。
    八卦文:[你去扶老奶奶过马路了?]
    鱼闲罐头:[这个天气哪里有老奶奶过马路]
    八卦文:[你现在在哪呢?不是跟纪委他们去翠娥山吗?]
    俞绥不知道怎么回复了。
    怎么说,我现在和纪委在天台上吹风?
    杨飞文肯定会以为他和晏休都疯了。
    俞绥干脆就不回了,收起手机朝晏休瞥了一眼,结果又对上晏休的视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俞绥再察觉不到不对就太迟钝了。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晏休画画,他对这一块不感兴趣也不了解,只是偶然在杨飞文嘴里听说这位在那边是老师当挂件一样恨不得揣在钥匙链上带着到处走的爱徒,是一位大佬。
    要不然晏休缺一节课,刚才那个老师应该会急得跳脚。可俞绥看他们的聊天记录,那老师还挺淡定的,一点也不介意晏休缺课。
    但是大佬画画瞥人的吗?
    晏休视线薄,情绪浅,他就那么垂眼随意一瞥,一般人招架不起。
    大少爷都快给看毛了。
    他浑身一阵一阵地不自在,甩了甩胳膊站起来,若无其事地问:“还没好么?”
    俞绥不走过去还好,一走过去晏休就摁着电源把屏幕关了,连笔一起塞进包里。
    把俞绥看得一下眯起眼,气笑了。
    “你是不是画我呢?”俞绥端着手问。
    没想到晏休干脆地承认了:“嗯,还没画完。”
    这下把俞绥的话卡回去了,他郁闷了:“画我,我都不能看吗?”
    俞绥现在走路一瘸一拐,还疼,基本上能不走就不走,晏休收拾好东西走到他旁边,轻拽了他一下,语气听起来像哄他:“画完再给你看。”
    “……”俞绥心尖突地一蹦,别开视线:“哦。”
    他非常识相,没有计较晏休为了这个把自己喊到天台坐了两小时水泥地的事。
    他们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医生再三叮咛嘱咐尽量卧床休养一个星期,俞绥这会儿就不宝贝自己了,赖赖唧唧地在外面待到天黑。
    天黑透了他俩才回去。
    这是晏休第三次来俞家,第二次进俞家门。
    跟上一次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