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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钻。铁头和梨青儿的沙龙的装修已经接近尾声。最后一天收工时,施然脱掉皮鞋踏上深色纹路的木地板,打量这个焕然一新的室内时,心里有很多悸动。长廊上一排看去房间分布在两侧,玻璃拉门仿制成屏风的感觉,夹层是电子的,能随时更换背景,竹篓编织的吊灯铺射被打柔过的光,一些转角处安置着梨青儿精心挑选的插花瓶,很有禅意。
“想好这儿叫什么名字了吗?”施然转身。
梨青儿在他身后笑眯眯地推开后院拉门,翠绿的绿化带像一条青河,把这栋建筑和对面CBD的高楼大厦隔离开来。几株小枫树在风中沙沙作响,前日暴雨,红透的叶子已经快掉光了。
“蝉屋,夏天的时候在后院能听到蝉鸣声。”梨青儿说。
“好名字。”施然笑,“这个装修风格也很有禅意,感觉不像个沙龙或者会所什么的。”
“会有人喜欢的。”
“我就很喜欢。”
铁头从隔壁屋出来,在台阶下蹬上鞋:“喜欢就留下啊!跟你说,老师和物资都准备好了,这两天试试,等调试得差不多就正式开业,到时候你先来听听呗!”
施然是哼着歌回到家的,他看起来心情格外不错,摘掉的围巾挂在胳膊上,他脱下外套掂了掂,抖落外面的秋意。裴皓洁原本在房间忙,听到声就走了出来,一边问他回来了,边问饿不饿。
“碰上什么好事儿了?心情不错啊!”
“蝉屋已经彻底装修好了,特漂亮,过几天他们开始调试,估计会有讲师和课程什么的,跟我一起去看看?”
“蝉屋?就铁头那个沙龙是吧?”裴皓洁看了看手机,“几号去啊?”
施然说了日期,裴皓洁翻开日程看了看,有点儿惋惜地说:“这天不行,我得配合合作方一整天在线呢!”
“啊,估计好几天,第二天去也行啊!”
“那几天都不太行。”裴皓洁摇了摇头,“下周刚好是最忙的一周,要是晚上还可以。”
“那晚上去坐坐?”施然心里有点儿失望。
裴皓洁看了她一眼,笑说:“我看你挺上心,怎么,是不是心动了?”
要说之前施然是没什么感觉,但现在的确有种‘眼见它高楼起’的澎湃感。喜欢是真喜欢,运营方式和工作氛围完全是他理想的那种。装修这段时间铁头和梨青儿没少跟他讲以后的规划和展望,听着就特别美好。能在水泥丛林中有这样一间沙龙,就像沙漠中的一片绿洲。
“我先跟着听听课吧!”施然靠近他说,“对了,上次你说想搬家,年底合约就到期了,要不最近我们去看看?”
裴皓洁在冰箱里拨拉着,终于翻箱倒柜找出最后一瓶可乐:“行啊,你想往CBD那边靠?”
施然垂下眼睛:“嗯。”
“那边价格可不便宜,现在不担心了?”裴皓洁扣住拉环扯开易拉罐。
“如果有合适的话。”施然停顿了一下,“你比较想去哪边?”
“对我来说都差不多。”裴皓洁摆摆手,往游戏房走了,“我等会儿跟小组开个会。锅里有卤面,我吃过了不用等我!”
裴皓洁到底没能去看蝉屋,也没有参加开店庆祝,接下来一周的确像他所说非常忙碌。他的线上小组有个具体和他接洽的人员,就在本城,有时候裴皓洁会把人约到外面办公。好几次施然回到家,裴皓洁都不在。
锅里总是有提前做好的饭菜,但裴皓洁与他一起坐在桌边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不是在外面,就是在游戏房里。
施然不知道他的工作量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大,好几次的欲言又止让他忽然领会到之前裴皓洁的心情。
为什么裴皓洁总劝他不要太累,劝他多放松一点……那时候的裴皓洁也一定希望他能每天坐在餐桌上吧?
除此之外,裴皓洁的作息上也有变化,有点昼夜颠倒的趋势。以前虽然也是晚上工作多一点,但基本过了十点他就差不多都结束了,早上神清气爽气得比施然还早,够时间给他做早餐。现在,先开始是十一点,后来是十二点,再到后来在房间里待到凌晨一两点都很经常。刚开始施然还会等他一起上床,催他睡觉,后来裴皓洁开始让他先睡,半夜再轻手轻脚地上床。早上更是起不来,通常在做晚饭时他就连第二天的早餐一起做了,施然起床只需要放到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可以吃。
除了更忙,日子好像跟以前也没什么差别。
但又确实有差别。
有天周末,施然想着刚好两人都有时间,干脆开车到外面透透气,他们好久没有去郊外了。跟裴皓洁说这事儿的时候他还在电脑桌前看评论,没什么意见地应了声。
当晚施然就开始干劲十足地准备东西。他准备了野餐垫,遮阳棚,驱蚊器。各类食物更不用说,鸡蛋沙拉、猪肉培根三明治各做了几个,熬了甜粥提前灌进保温杯放冰箱,各种小吃水果,巧克力司康,还装上一瓶年份很好的红酒。准备好主要的东西,他又开始拾掇零碎。什么薄荷油,蹦蹦球,抱枕……等差不多了,他敲了敲游戏房门。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没?”
“什么?”裴皓洁摘下耳机,表情有一秒钟空白,“哦哦,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来。”
施然就蜷在沙发上边搜索地图边等。他知道往南走进山峪之后有一处开阔的视野,盘山路开车一小时,豁然开朗,在高地有平旷的草坡,正对着西向,没有视野障碍,能看到火红的落日——这还是去年公司团建时发现的地方,他一直想带裴皓洁单独去一次。
施然搜索着周边有没有可以顺路去的地方,搜着搜着眼皮就耷拉下来。
施然是被冻醒的。窗户留着一条缝,夜里的风吹进来,皮肤都吹得冰凉。
睡眼惺忪地扫一眼墙上的虚拟时钟,已经快十二点了,施然一个机灵坐起身,困顿地搓搓脸。
行李,还有他刚准备的食物还在餐桌上放着,没有动过,没来及往箱子里装。
裴皓洁还在游戏房。
施然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他胸口一股闷气,趿拉着拖鞋走到游戏房门口,重重下手敲门。
“我等了你三个小时了。”施然推门而入。
出乎他的意料,裴皓洁没有坐在电脑桌前,而是靠坐在飘窗上。他单腿曲起,手搭在膝盖上,姿势很放松,头上戴着一顶网状的“帽子”。他闭着眼睛,看上去像睡着了一样。
施然一眼就认出来,那顶网状的“帽子”就是前不久他送给他的《弥赛亚》套盒里的设备。那些网交错点上的金属铁片贴着裴皓洁的头皮,像一面面小镜子折射着微弱的光,一根银色的线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