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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聊不顺。他想。没关系,大不了真就要个签名就跑。
    然而没想到的是,饭局的顺利超过他的预期。那天统共来了十几个人,分两桌的包间,上菜前的半小时大家都在喝酒。没有想象中的满座衣冠,反而都穿得挺随意,人也很随意。
    到落座时满桌只剩下施然旁边一个空座位,他也没在意,直到有人推开门说抱歉来晚了,施然才注意到有人喊他林总。
    林总就是金川的那位产品总监。
    林总坐在了他旁边唯一的空位上。
    裴皓洁是第二天早上十点落地的飞机,施然九点半就到候机场了。等裴皓洁一上车,他就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卡纸递过去。
    “没有签名,但他们内部印发的概念图明信片你要不要?”
    裴皓洁愣了一下,按捺着情绪把薄薄的卡片翻来翻去:“你真要到了?”
    “咱们家小领导布置的任务,哪儿敢不从啊?”施然边打方向盘边笑着看他一眼,“告诉你个更炸的,昨天跟林总——就是他们那产品经理聊起你,他说看过你的视频。你之前是不做过一个《绝境》的吐槽视频,上两万转那个?”
    “我操。”裴皓洁摸了一下卡片上金川二字印刷字体,背面就是绝境的宣传图,“早知道昨晚我跑也徒步跑回来!”
    施然笑得东倒西歪的,车都开不直了:“别愁了,我跟林总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之后总有机会的!对了,你在长沙办的事情怎么样?顺利吗?”
    “挺顺利的。就跟以前一样,对台词那种音频,宣传方面的。”裴皓洁模糊地一带而过。
    他这没办法跟施然说,因为他压根就不是去办正事的。
    在给之前的平台公司寄了律师函之后,他亲自去了一趟公司。对方的配合下他终于得以和死忠粉见面,当场对质。裴皓洁跟他独处了二十分钟左右,从会议室出来时死忠粉的脸色很不好。没有人知道两人进行了怎样的谈话,只知道死忠粉最终签了裴皓洁的一份协议书,事情在他这就算彻底了结了。
    虚惊一场,平白担忧。不过事情既然已经了结,也就没有告诉施然、让他徒增烦恼的必要。
    施然帮忙盯着沙龙的装修已经快两周了。
    其实最开始的一周过去,梨青儿和铁头已经能抽身来接管,眼见着半落的工程,施然也不想半途而废。他挺期待最后建成的样子,所以依旧两三天往沙龙跑一次来看装修。
    梨青儿人瘦了,有点憔悴,但状态已经比之前好很多。铁头除了黑眼圈严重外,还是以前那副乐呵呵的样子。天气降温也就在这两天,落叶疯了似地往下掉,铺满整个人行道。每次施然呵着白气跑过来,铁头都会在天桥对面给他买杯热可可,然后三人一起踩着满地的枯树叶,喝热饮,抽烟,聊天。
    铁头悄悄对梨青儿说,你看他那热乎劲儿,现在绝对是上心了。我说什么来着,你喜欢这个,就和我们一起做吧,全当玩儿了,还能赚钱,多好?施然就骂铁头血坑。
    公司上的业务告一段落,梨青儿和铁头也回来盯沙龙,施然就不再那么忙。
    晚上他回到家,餐桌上放着热腾的饭菜,白瓷盘倒扣在上面捂热气,裴皓洁在游戏房里录视频。
    他洗过澡,刷了会儿手机觉得没意思,就窝在沙发上调综艺。他看到个特别好笑的,小跑去叫裴皓洁,但裴皓洁隔着电脑冲他比手势,要他噤声。
    施然一个人在沙发上看电视,又是笑又是感动的,等到广告期间反应过来,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最近两年,两人因为工作交错的时间越来越少,能分享的东西也很有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能进行最浅显的交流和分享,每天都在问对方累不累,吃了没,几乎只有在看综艺时才会一起哈哈大笑。
    裴皓洁平时也是这样吗?是不是也经常一个人看着综艺笑起来,想要分享又发现家里没有人。
    屏幕上喧闹夸张的综艺忽然就没那么好笑了。
    施然抱着膝盖,索然无味地看完剩下的内容,直到游戏房的门打开,裴皓洁反手勾着脖子走出来,转动僵硬的颈部。
    “你刚刚找我?”
    施然黝黑的瞳仁看向他:“想做吗?”
    裴皓洁的手放下来了。
    “来做吧。”施然膝行到沙发边缘抱住他,“想你了。”
    作者有话说:不知道各位能不能看出一点点皓儿的变化
    第7章
    裴皓洁什么都没说,他拉开施然环抱他的手臂,低头吻他。
    近在咫尺,他闭着眼。因为角度问题微弱的光压下施然眉弓下的一层影子。他的温度急促,呼吸湿润。裴皓洁用一种充满欲望的方式与他接吻,很快占据主导权,将他摁在了沙发上。
    好几天没做了,气氛很好,他们本该有十分契合而投入的性爱。
    但他们偏偏没有。
    具体是哪里不对,谁也说不上来。像被大坝拦住的海潮,欠缺了从前狂风过境的快活。电视被关掉,遥控器硌着施然的后腰,月光冰冷冷地爬到皮肤上。他怀疑体内藏了一只气泵,每次呼吸就将房间里的氧气抽空一点。
    不透气,不得劲,挑逗和引诱变得僵硬且笨拙,两个人好像突然间忘记了以前是怎么做爱的。他们节奏参差不齐地碰撞着,最后手上的动作都渐渐慢了下来。施然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他只知道扯着裴皓洁不让他离开。
    浪一层层褪下去,身体的触感变得迟钝,充满欲望的神经末梢不动神色地萎缩了。裴皓洁的手放在他肩上小幅度地摩挲着,像温存,又像安慰。
    施然往下伸手摸了一把,两人的状态都不怎么好。
    裴皓洁抚摸他干燥的皮肤,像抚摸一只洁白的羔羊,并无欲望。
    半晌,他终于停下手翻身坐起。从后面看去,他耷拉着肩膀,耸出一种忍受不住又拼命克制的形状。
    施然不甘心,他爬起来再次从后面扳住裴皓洁的肩膀:“来嘛。”
    裴皓洁没有说话,反手握了下施然放在肩头的手。
    “可能我出差有点儿累。”
    施然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反而更难以接受。一种后知后觉油然而生的恐惧终于在此刻袭击了他。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施然想,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以破开两人的死局。
    施然像一个勤勤恳恳赚钱养家的丈夫,忽然有天意识到自己冷落了家里的爱人。
    铁头那边的装修他还是盯,但去得少了,工作上则尽量提高效率,加班能推就推。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借限量版的音乐专辑听,一起找老电影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施然不断告诉自己,要耐心,要耐心。
    施然小心翼翼得仿佛对待一项事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