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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目光滑到脚上那双廉价的塑料凉鞋上。
他带来的衣物全部老旧过时,没有一件能穿进舞厅,就连身上这条都是之前与梁家明同居的女人留下的。
阿芬闻言蹙了蹙眉,道:“明天先去我那里。机会难得,你长得不难看,波又足够大,趁年轻搏一搏,总好过天天被她们笑。”
她顿了顿,又道:“我听到哥讲电话,说明晚包场费六十六万。宝祺,豁出去让人玩几次,要是被有钱佬看上,一年内赚多少都不成问题。”
“被人玩”会牵扯到身体的秘密,陈宝祺想都不敢想,不过阿芬提到的数字还是牵动着他脆弱的神经。
“六……六十六万……”
六十六万对陈宝琪来说是天价,但六万则是他本周得还出的高利贷。催款者派来的打手都很懂行,不会和他的脸过不去,但留在后背、臀部和大腿上的伤痕丝毫不少。遭受殴打之后,他又因为没钱买跌打药,只能打些冷水敷在伤处缓解疼痛。
“我……我知道了。”
陈宝祺轻声谢过阿芬,第二日去她住处试了衣服。因为胸部太大,提前准备好的两套洋服都勒得很紧,最终只得换了条白色吊带长裙。阿芬还替他稍稍敷些脂粉遮掩面色,再涂上一层口红,让人看上去不那么平时那么苍白脆弱。
收整一番后,陈宝祺与她提前来到舞厅。
夜里八点,手下众人进场,平日生意最好的几个头牌理所当然占了中间,歧视链底端的“北姑”陈宝祺连舞池都没能踏进去,直接被赶到外场看酒水台。
阿芬扫了他一眼,摇摇头。
直至十几个衣衫华贵的客人进门,整个舞场回荡着动听的乐曲,陈宝祺才偷偷起身望了几眼,可惜他的位置实在太远,什么都没能看到。
欢歌、热舞、酣饮一直持续到深夜,晚场的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随着客人陆续带着应召女郎们离开,场内的小姐也各有去处。
见先前排挤他的几人离了场,陈宝祺才恍恍惚惚地走到舒适一些的内场坐下。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除了最中间的桌子还有三个男人在谈话,其他卡座已经有服务生在清理杯盏。散场的气氛让他轻松下来,整个人瘫在柔软的椅子里。
今天也没有赚到钱……
阿芬好像早就走了,等会回去洗干净衣服……明天还给她吧。
正当陈宝祺托着腮思考还对方衣衫的时候,一个身着当下流行风格的皮衣青年从他身边走过,几秒后忽然停了脚步折返回来。
“……唔?”
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不等看清对方的脸,陈宝祺的胳膊被青年瞬间抓住,整个人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来来来——”
青年一边往中间走,一边笑眯眯地对内场最后的客人招手,指着他高声道:“蒋先生,这个怎么样,应该合你心意啦?”
第2章
蒋正侧过头看向出现在不远处的两人,顺手掐灭燃至一半的烟,笑着对发话的年轻人道:“阿John,怎么不和他们去玩?”
对方将陈宝祺往男人身前一推,挠了挠头道:“本来要去唱歌……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符合蒋生的要求,就带过来咯。嘿嘿,不打扰你们了,我走先。”
言罢,阿John咧了下嘴,如释重负地奔向二楼包厢。
扫了眼对方的背影,蒋正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社团新血把自己随口说的话当了真——今晚他请了几位合作对象谈业务,宴席是提前安排好的生意场,为的就是在欢歌乐舞中达成共识。眼见一众客人纵情享受,他也准备回下榻的酒店休息。只是没想到,先前婉拒应召女郎服务的推脱之词,在对方眼中成了自己品味不同的表现。
想到这里,带着几分醉意的蒋正有些兴味地抬起头,立时对上一双荡漾着雾气的湿润杏眸。
“唔……”
陈宝祺一袭白裙,立在斑斓光晕点缀的昏黄中。热闹的晚宴已经结束,店内稍稍有了几分寂静之感,而眼前的男人便在这无声而暧昧的气氛中默默打量着他。陈宝祺没有说话,只是将白皙的手指绞在一起,仿佛这种方式能够平复自己有些混乱的心绪,但露出的纤细脚踝却总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
蒋正笑了一下,这是他初次碰见如此紧张的“应召女郎”。
经过阿芬妆扮的陈宝祺,容貌和气质确实提升了许多,美丽的眼、泛着红晕的双颊、玫瑰色的唇、唇边色泽赤浓的小痣,加之有别于明星头牌那种不染脂粉气的清纯感,以及与前者区别极大的性感身材,确实有可能吸引习惯了逢场作戏的人。
蒋正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阿芬确实高估了陈宝祺,在蒋正面前他表现得不算合宜得体,但好在……物以稀为贵。
看着对方磕磕巴巴地用广东话打招呼,男人忽然回忆起了自己之前所说的话。
“我呢,就中意波大腰细……不太懂事的那种。”
他向陈宝祺点了点头,交代几句后示意身旁的手下离开,随后温和道:“坐吧。”
低着头的陈宝祺小小呼出口气,努力抹了抹裙子后片,并拢双腿坐了下来,轻声道:“……多谢先生。”
听得出对方的广东话不太熟练,蒋正顺口问道:“从那边来?”
陈宝祺轻声“嗯”了一下。
蒋正微微颔首,又道:“来多久了,还习惯吗。”
陈宝祺揉着微红的眼角,道:“……半个月,其他还……还好。”
蒋正点了支烟,看着他尽力将快掉出来的泪水逼回去,才道:“半个月……怪不得有点眼生。对了,你跟阿丽还是跟兴仔?”
阿丽和兴仔都是富丽舞厅的经理,场内几名头牌应召女郎都是跟他们做事。Andy的档次较这两人要低一些,更不必说连他都没什么印象的陈宝祺。
闻言,陈宝祺呆呆地眨了下眼睛,面上显出几丝迷茫,半晌才不好意思地回答道:“不知道……我……他们让我听Andy哥的。今晚有很重要的客人,跟他做事的都要去。不过,之前我没能进来,也没有碰到客人。”
蒋正应了一声,道:“所以你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
陈宝祺低下头,小声回了个“嗯”,羞怯道:“多谢你……其实,今天还没有人和我说过话……先生……你……你人真好。”
蒋正闻言笑笑,不知是笑陈宝祺怯生生的样子,还是笑对方给自己的评价。他知道“北姑”在这座城市的待遇,很快换了个话题,询道:“你叫什么?”
陈宝祺愣了愣,因为基本上没有是客人,被问名字的场合实在少之又少,一时连自己的花名都忘了,直接回道:“宝祺……”
“宝祺。”
“……啊,不……是宝儿……还有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