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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种地不也需要器具么。”
    若是置办家用的话,的确是无法借用了:“小白你这是要落在哪里?”
    “邯郸吧,”白舒说得含糊不清,“找了个门路,去当书童。”
    “那你得拿着户籍,去找官老爷办手续。”大叔和白舒念叨道,“有了准许,铁匠们才愿意给你打铁哩,不过要是小件,多给些银钱倒也能行,这日子谁还不过活了是不。”
    白舒嗯了一声,顺应道:“那可不是,所以叔一般从哪里打啊。”
    “邻村有个老铁匠,以前是邯郸城里数一数二的师傅,不过好像后来犯了什么事儿,被砍了一条胳膊,退下来了。”有些唏嘘,“邯郸城里的铁匠啊,可真是好手艺啊。”
    庄稼汉子脸上流露出了向往之情:“那可是给王孙公子们打器具的匠人,手艺可是一等一的好,我儿时随我爹去瞧过,啧,那器具!”
    白舒若有所思:“刘家村的那个独臂老鳏夫?”
    “你小子跑的还挺远啊,”汉子从自己的回忆里拔出啦,好笑的看了眼白舒,“之前你婶子和我说你都跑到刘家村了,我还以为你婶子在说笑,小心哪天被征兵的抓着,把你弄到北边去挨打哦。”
    “我这么机灵,才不会呢。”白舒笑眯眯的眼睛下闪过一道光,“还真是那老鳏夫啊,可我瞧着刘家村里的孩子们整日里欺负他,好脾气,超好欺负哦。”
    男人哼笑,对着迎面走来的村民们招呼,抓着空隙和白舒解释道:“具体我也不是很知晓,但阿爷活着的时候,总是叫他老滑头。无儿无女的,你若是真的要打些什么,猎些野货给他,他好说的紧。”
    那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一个好说话的老鳏夫,年轻的时候还是数一数二的手艺人,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儿才导致了他失去一条胳膊,狼狈的离开邯郸,却始终没有远离这个地方呢?
    听起来,是个很有故事的男人呢。
    白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而和男人扯起了其他家长里短的事情,不过是短短一炷香的路,白舒就把这几日自己不在时发生的事情捋了个清楚:“所以,大夫诊出来说婶子这次怀了个女胎?”
    “是啊,”说起这件事,男人脸上沾染了几分愁色,“不是叔偏爱儿子,而是这年头,养女儿比养儿子更让人发愁啊。”
    “叔你就算是嫁女儿,不也还有十多年么,那之前阿弟还没娶媳妇儿呢。”白舒插科打诨道,“现在就愁,未免太早了些。”
    男人却和白舒忧虑的并不相同:“小白啊,知道叔为何叫你出门在外,别露脸么。”作为白舒经常寄住的人家,他自然是见过白舒干净工整时,是何等模样的。
    白舒当然知道,但他却不会就这么诚实的表达出来:“不知道,但是我晓得叔不会害我的。”
    听见白舒信任的话语,男人伸手盖着白舒的头,用力揉了揉:“几年前隔壁的三丫头,就因为那么个身段,被掠进邯郸当了丫头。如今他家五小子都娶亲了,那丫头却也没个信儿,怕是……”
    他省去了后面不吉利的话语,但任是谁也能够猜到后面所隐藏的内容。仰头看着男人沉痛的表情,想着男人所说的‘隔壁娶亲的五小子’和他大哥相差三岁的年纪,白舒嗯了一声,眼睛里无悲无喜。
    邯郸那些公子哥们的行事,真的是越发荒谬且不着调了。
    “若真的是姑娘,叔就不要了?”
    “要,怎么不要,那也是我的孩儿。”男人抹了把脸,看着不远处自己的家门,语气坚定,“大不了离邯郸远远地,去南边而,去东边儿,再要不就去深山老林里窝着。我就不信这天大地大还没个能藏我家姑娘的地方。”
    白舒笑眼弯弯,没回话。
    第11章 同居长干里
    赵正惊异的发现他竟然在城里看见了白舒的身影,准确的来说,他在卖肉铺子外面,看到了正将什么放入怀中,另一只手牵着身侧一个三四岁小不点儿的白舒。
    那小不点儿并没意识到自己身侧的大哥哥在忙,他正仰着头似乎在和白舒说着什么。而白舒,不同于他认知中浑身带刺的模样,他蹲下身和那小鬼平视,微笑着点头应了——然后赵正就看着那小鬼笑着搂住了白舒的脖子,被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大概是撒娇,然后被疼爱的模样吧。
    原来那人也会有这么温和的时候么?
    不是要求自己跑圈时严苛的模样,不是要求自己挥刀时挑三拣四的模样,更不是聊天时充满了嘲讽和道理的训斥,而是这样温柔又充满了耐心,包容至极的模样。
    赵正就这样看着,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心中翻滚的是什么情绪。甚至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迈开步子跟着白舒和那个不具名的小鬼一起,沿着道路偏离了他原本想要去的方向。
    然后他看到了更多他从未见过的白舒,对着那小鬼微笑的模样,和街边小贩讨价还价的模样,被撒娇后无奈却又纵容的模样——那些是赵正从来没有获得过的待遇,白舒与他说话时多是站在树上的,高高在上的,恍若……
    ……恍若什么呢?
    赵正不知道,但是他看着这样陌生的白舒,却发觉距离越发的远了。
    他一点儿也不了解和自己相处了这么久的朋友,他不知道在自己之外,阿舒还有其他可以相处的人。相处了两年,他甚至都说不出那个孩子究竟是他的弟弟,还是其他什么人。
    不,他应该知道,但是那些原本可以挖掘真相的细节,却被他刻意忽略了。
    是因为每一次对方都好似是在等待自己的到来,是因为每一次对方目送自己的离开,是因为遭遇危险时对方的不离不弃,是因为这一年多来他教自己功夫,告诉自己道理,明明更为年幼却像是长辈一样的陪伴。
    就如他的母亲一样,他以为会一直属于他的,就不会是别人的。
    他所洋洋得意的独特,手把手教授刀法的师徒之谊,一同玩耍的相交之谊,棕熊口下逃生的过命之谊,这些他所以为会成为的独特,仔细想来似乎又没有那么的重要。他甚至不知道白舒原来还有另一面,一个从未向他展露,他也完全不了解的一面。
    他所以为的独特,或许在白舒看来什么都不是。他所洋洋得意的事情,或许在另一个人眼里什么都不是。他所在意白舒,而或许对白舒来说……
    ……他什么都不是。
    远远的吊在白舒的身后,赵正沉默地看着他纵容又充满耐心,会蹲下和那个小鬼说话,也会微笑着用衣袖抹去那贪吃小鬼脸上的污垢,而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一路上有一个人跟着他,看着他,关注着他。
    赵正想要停下的,转身离开,不去关注白舒。可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要看,看